"沈欽君死后的第一年,名揚集團迎來了近十年來的第一次財報虧損。虧得褲子都掉了,導致我差點在股東大會上切腹謝罪。
我承認我有點焦頭爛額,人人都說隔行如隔山,我對時尚產業的認知力和把控力都有欠缺,很難想像沈欽君那么蠢的人為什么會比我做的好。
后來有人只帶我說,因為做生意,光靠玩陰的肯定是不行的,得用心去堆砌出一個真實的品牌理念。凡事物極必反,得自己去悟這個道。
我爸說你別玩了,把皇翼交還給你外婆吧,趕緊回來東南亞管管自己的生意。
我說我想在什么都不想管,我想休息了。
回國那天是莫斯科今年來最寒冷的一天,我看到外婆在暖爐前喝花茶,一邊看著年輕時候的照片。我走過去,坐在地毯上,靠著她的膝蓋,像小孩子一樣趴著跟她說話。
我說對不起,你一手創起來的品牌被我拿去當sharen的武器,最后也沒把血洗干凈。
外婆笑著說,小時候你打壞了我多少件獲獎的獎杯?樣樣足夠我心疼,但我什么時候責罵過你啊?
孩子多大了也是孩子,外面風雨交加都不怕。等你累了,記得回來靠一靠外婆的膝蓋,聽一聽外婆的故事。
我閉著眼睛,做了一場很輕松的夢。外婆身上的香水味幾十年都不變,像極了貝加爾湖畔甜甜的帶著點腥咸的水草。
這種香水姚夕也用過一段時間,我也懷念她身上的味道。
姚夕走了以后,我回到之前的生活軌跡里。雖然一直覺得少了點什么,但也沒有那么難熬。
就好像是車子上缺了一個副駕駛,雖然不耽誤性能,但總覺得半邊身體沒有安全感。
沒有人知道我在二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姚夕的時候就很喜歡她。
我只知道她叫姚夕,跟著不知道誰來參加學校慶典的。那時她還是一個自卑又落寞的小姑娘,眼里心里都裝著那個不屬于他的男人。
我跟別人要了她的手機號,卻遲遲猶豫著要以什么方式來跟她搭訕。
跟黎安娜分手已經兩年,我覺得我可以嘗試著去接受一段新戀情。
但是姚夕還是小姑娘,我得考慮一個看起來不輕浮的方式而不要嚇到她才好。
然而就是這多猶豫的一個晚上——我錯過了在我們之間最該說愛的年紀。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陌生的電話。程風雨已經幫我找到了失聯快半年的阿玨……
當我在病床前看到弟弟的慘狀之時,所有的生活正軌都脫節了。
我擱置了生活中一切,也包括才露尖角的愛戀。
我想我和姚夕錯過的,從來就不是彼此,而是彼此最合適的年紀。
當我鎖定名揚,開始行動的時候,才知道世上什么最絕望——本來已經流產在溫床里的一切,就這么沿著我不死的心脈滋生出了蠢蠢欲動。
原來她是名揚姚家的二女兒,是姚瑤的妹妹,是沈欽君的未婚妻。
仿佛游戲闖關到了最后一層,開發商突然為我增加了難度。
從那一天起,我得抱著公主去斗惡魔。
只可惜,變不出真正無懈可擊的盔甲,我還是讓我的公主染了血。
所以直到黎安娜死后我才真正明白一個道理,開發商給我的不是一個包袱,一個公主,而是一個并肩作戰的戰友。
是我把姚夕的作用看得過于輕率,是我沒有真的了解過這個女人的內心到底有多強大。就像程風雨一直嘲笑我的,他覺得我根本就是個愛情觀畸形的可悲男人罷了。
畢竟女人是要牽養的,不是圈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