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整個身體都緊緊繃直,似乎全力在抵抗著莫大的恐懼,沈卿隔著薄紗都能看出他的僵硬。
這下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這大夫身上,大夫猛然一抖,如夢初醒般回過神:“啊,對,冷……我,我要火。
”說著,他走向燃著的火爐。
裴云程皺起了眉,他畢竟是皇子,隨行的大夫自然也是層層選拔出來的,也不知怎么回事,這人頻頻失儀至此。
沈卿也覺得奇怪,她望著大夫湊近了火苗,卻還要俯身靠近,火苗便躥上了他的衣襟。
他的衣服要燃起來了。
沈卿感覺自己的心跳得異???,又是那求生本能一般的預(yù)感,太熟悉了,此刻的感覺一如當(dāng)初潛入顧府被發(fā)現(xiàn)時。
“快跑!”她反應(yīng)過來,立馬沖所有人喊道。
裴云程離大夫最近,定是來不及從甲板出去了,沈卿連忙奔向他,此時顧不上傷勢自然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她死死抱住他的腰,使了巧勁,才帶動裴云程一同破窗落入水中。
“殿下!”許多人緊跟著他們一同跳入水中,旁人的角度看不完全,他們還不明白沈卿為什么突然如此反常。
下一瞬,水面掀起高若房屋的浪,眾人都被卷起又甩遠(yuǎn),不管是誰,遭受了這樣的沖擊都立刻暈死了過去,任憑波浪帶自己去向任何地方。
只有那帷帽實在輕飄飄,浮上水面,帶著斑斑血跡。
秋日的江水,寒意幾乎是刺入骨髓,沈卿感覺自己被水抓住了,動彈不得,但她太冷了,隱約間,她感到細(xì)微的暖意,她想靠近,身體卻沉重非凡。
痛苦,煩躁,身體仿佛不再屬于自己,她卯足了勁,要動起來,要讓身體屬于自己。
于是下一刻,她的手猛地向前一拍,落到火堆旁,險些落到其中,成了枯枝一并被火燒著。
“終于醒了。
”裴云程坐在一旁,眼神只淡淡瞥了沈卿一眼,便繼續(xù)放空地看著火焰騰躍舞蹈。
“咳,咳咳……”沈卿嗆出口水來,視線轉(zhuǎn)向裴云程。
他的傷口自然裂開了,雖然他已自行又處理了番,但原本華貴的滾邊云袍早被血水浸透,光看身子倒是狼狽又可憐,可看到他無所謂的表情,又令人難以生出憐惜。
她慢慢坐起身,可手一撐地,手腕處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痛,她嘶了聲,沒去在意,只下意識地規(guī)矩坐好,感嘆:“殿下,我們竟然沒被沖散。
”“嗯。
”裴云程依舊語氣淡淡,他將手伸出,更近地感受火焰的熾熱,“雖然昏過去了,但你當(dāng)時抓著我,手便和我的衣帶陰差陽錯纏在一起了,這才沒被沖散。
”“……原來如此。
”沈卿忽然有些坐立難安,她覺得這些瘋子都是沖自己來的。
雖然她已在心里告誡自己多次,裴云程既然要利用自己來爭軍權(quán),那承擔(dān)些風(fēng)險也是自然的,但這顆不聽話的心卻依舊堵得難受,她還是小聲道:“殿下,對不住。
”“都用上火藥了,你以為還是沖你來的嗎?”裴云程忽然勾了勾唇角笑了,“那個大夫是沖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