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幾條粉色的鯨魚在珊瑚叢中遨游,小小的魚群追隨著它們,像海底的小精靈。
宋頌
人,不要吃我
霽鉞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映在翎憫瞳孔中的影子,與記憶中那個名叫“文安慈”的男子竟然有七分相似。
她又在懷念所謂的摯愛“慈郎”么……可那人明明是被她囚于地牢日中,夜相擁,折磨至死的。
霽鉞斂了壓在心口的郁燥,面上波瀾無驚:“神姬,我愿意把這具身體獻給您,它是息壤所塑,我死后,它亦能重塑成我父親的模樣。”
翎憫飽滿的紅唇緩緩綻開笑意,整張臉宛若毒性強烈的曼陀羅般妖冶:“果然是我兒,不用為母開口便已知為母的心意。”
霽鉞垂下眼睫,掩住紫瞳中流轉的鄙夷的譏諷。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微妙的心靈感應。
是她賦予了他生命,讓他血脈中流淌著她的偏執,骨子里刻著她惡劣的秉性,縱使抽筋拔骨、挫骨揚灰,也無法抹除她的烙印。
難道這便是母子間的默契?不,是他單方面的足夠了解翎憫骨血中的劣性與極端。
這個看似風光無限、美艷絕倫的齡山女神,就算化作枯骨都不會放過文安慈。
三十年前,她將那個風華正茂的青年鎖進她地宮里的金籠中,以“愛”為名,將他豢養成任其索取的禁臠。
文安慈當然會絞盡腦汁的逃跑,不過每次沒跑多遠便被翎憫給捉回來。
最后一次逃跑,他拖著腳鐐,甚至還沒跑出地宮便被翎憫給截住了。
她笑得燦爛,往日明媚熱烈的紅唇,此刻像一張能吃人的血盆大口,恨不得將文安慈生吃進肚里:“阿慈,你總惹我生氣呢。你就非要置我于死地?”
文安慈癱倒在地,她摁住他顫栗的雙肩,趴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做錯事了就要受懲罰,會很痛,只能委屈阿慈忍一下了。”
她沒有像之前兩次那樣低聲下氣地哄他求他不要離開自己,而是拿了一把銀制匕首生生剃了他的膝蓋骨,讓他再也沒法逃。
當晚,整個地宮都充斥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殘廢后的文安慈整日消極怠進,頹廢枯槁,不多久就瘋掉了。
美麗悲憫的翎憫神姬當然不會放任他這般悲慘的死去,于是,她使勁渾身解數的阻止文安慈自盡,日夜與他相伴,悉心照料,寸步不離。
后來,她便有了霽鉞。
他的降生與存在,都只是為了困住文安慈罷了,他是他作為父親的枷鎖,可惜文安慈這個瘋癲的父親并不愛霽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