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多天,陳淮清再也沒有去過陵盡的診所,他像是忘了陵盡這個人的存在一樣,投身于工作,堅持鍛煉,和往常一樣,用規(guī)律且壓抑的生活將自己填埋。
陳家旗下有著一家醫(yī)療公司,目前歸于陳淮清打理,公司控股了a市一所兒童專科醫(yī)院,目前正在擴建規(guī)模,陳淮清是個工作狂,一時沉迷于擴建工作無法自拔,定下了下周前往醫(yī)院視察。
陵盡的女兒陵安安卻出了點事情,小姑娘皮膚很白,是缺乏血色的蒼白,在這段時間越來越明顯。
她有著凝血障礙,但是并沒有發(fā)展到白血病的復(fù)雜情況,陵盡很是擔(dān)心,特地給幼兒園的老師打去電話說明情況,班主任老師姓李,是個很好的人,了解情況之后對安安也很是照顧。
但是安安卻在學(xué)校突發(fā)暈厥,被送到了兒童醫(yī)院就診。
這天清早,病床上的安安終于睜開了眼睛,她的小臉依舊沒什么血色,幾處未消的瘀青在薄薄的皮膚下顯得格外刺眼。
她看到守在床邊的媽媽,她努力牽動嘴角,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媽媽……”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哎,安安醒了?乖,不怕,媽媽在呢。”
陵盡立刻俯下身,用最溫柔的聲音回應(yīng),手指輕輕拂過女兒微涼的額頭。
她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
女兒越是懂事,越是在病痛中努力展現(xiàn)乖巧,她心底那片名為愧疚和心疼的沼澤就越是深不見底。
陵盡從來不后悔將女兒帶到這個世界,只是她恨自己沒能給女兒足夠好的生活。
“安安真勇敢,醫(yī)生叔叔阿姨都在幫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陵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扯出一個笑意。
安安輕輕點頭,小手無意識地揪著被角,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母親,充滿了依賴。
護士進來輕聲提醒:“陵女士,探視時間快結(jié)束了,后面有治療安排。”
陵盡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必須走了。診所九點鐘開門,離不開人,而這份工作是她和女兒唯一的經(jīng)濟支柱,不能丟。
李老太太闌尾炎還在恢復(fù)期,陵盡也不想麻煩她來照顧女兒,而且女兒住的是隔離病房,就算留在這里照顧意義也不是很大。
“安安。”陵盡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苦澀,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媽媽要去上班了,晚上一下班就來看你,好不好?護士阿姨會照顧你的,有事按鈴叫她們,記住了嗎?”
安安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抬起來,用力地點點頭:“嗯!媽媽去上班吧,安安會乖乖的。”
她甚至試圖咧開嘴笑一下,但那笑容在蒼白的小臉上顯得格外脆弱。
“安安真乖……”
陵盡的指尖劃過女兒細嫩的臉頰,那觸感幾乎要擊潰她的偽裝,她迅速彎腰,在女兒額頭上印下一個又輕又快的吻,怕停留久了,自己的眼淚就會失控掉落在女兒臉上。
然后,陵盡猛地直起身,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幾乎是逃也似的轉(zhuǎn)身,不敢再看女兒那雙強裝懂事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