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試圖平復那過于劇烈的心跳,腦海中卻猛地浮現出那個小小的人兒——她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委屈時微微蹙起的小眉頭,甚至那執拗不肯吃青菜時的小表情……
每一個細節,此刻都因為這紙鑒定而被賦予了全新的、沉重而滾燙的意義。
那是他的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
這個認知像一道強勁的電流,反復擊穿他的靈魂,一種混合著巨大喜悅、深沉酸楚、以及難以承受的感激的復雜情緒,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喉頭猛地哽住,一股強烈的熱意沖上眼眶,他不得不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那股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洶涌壓回去。
他再次低下頭,目光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撫過那行決定性的結論,指腹輕輕摩挲著紙張的邊緣,仿佛能透過這冰冷的報告,觸摸到那份早已存在、如今被徹底蓋章認證的溫暖聯系。
許久,他極輕極緩的、近乎嘆息般的,吐出一直縈繞在胸口的那個名字。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巨大到近乎疼痛的溫柔。
“孩子的事,我只允許你瞞今年這個年!”陳鏡伸出手指,隔著空氣狠狠地指了指陳淮清:“今年大哥回來,讓咱家過個好年!”
”好。“陳淮清抬起頭,眼神中的溫柔還沒有褪去。
他不知怎么的,在這一刻突然下定了決心,這個女人,這個孩子,他一定要奪回來。
陳淮禮回來了,陳家一家人都很高興。
陳淮禮骨子里也是個疏離的人,禮貌、儒雅,和陳淮清有些像。
二人不愧是親兄弟,陳淮禮一看見陳淮清憔悴的模樣,瞬間明白了,弟弟這是又受情傷了。和幾年前怒罵弟弟相反,他反而安慰起了弟弟。
“我有個醫療科研項目,跟a大醫學院聯合,這幾天有個宣講會,我帶你去轉轉吧,散散心。”
“嗯。”陳淮清答應下來了,畢竟這段時間他也很消沉,也是時間出去走走了。
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會展中心走廊。陳淮清靠在冰涼的金屬欄桿上,看著樓下陸續入場的醫療界精英,指尖煙灰簌簌落下。
“掐了。”陳淮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這里是禁煙區。”
陳淮清沒回頭,只是抬手將煙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半個月了,自從那天見到了陵盡在機場接李明澈,又與自己裝作不認識的場面之后,他就成了這副行尸走肉的模樣,雖然還是正常處理工作,但是對一切都情緒淡淡。
“一會兒亞太區的開場你替我。”陳淮禮整理著袖口,語氣平淡如布置日常工作,“我有緊急電話會議。”
陳淮清終于轉頭,眼下淡青清晰可見,“你讓我這樣的狀態代表陳氏醫療致辭?不怕我把投資人全嚇跑?”
“陳家的小少爺,”陳淮禮拍拍他肩膀,目光銳利,“就是只剩一口氣,也得站著把該做的事做完。”
陳淮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