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的手指在身側微微蜷縮又松開,他盯著林羽安低垂的眼睫,xiong口泛起一陣尖銳的痛楚。
他多想伸手撫摸那張蒼白的臉,他多想把眼前這個人擁入懷中,融入自己的骨血,卻又害怕看到那雙眼睛里浮現的恐懼。
那樣的眼神會刺痛他。
“郭醫生剛才來找了我。”沉默良久之后,顧淮突然開了口,聲音有些啞。
林羽安渾身一僵,微微攥緊了袖口。
顧淮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他說你的味覺出了問題。”
空氣凝固了一瞬。
林羽安的呼吸幾乎停滯,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依舊是那副乖巧而似乎若無其事的神情,低聲道:“只是偶爾嘗不出味道,不是很嚴重。沒……沒關系的。”
顧淮盯著林羽安的發旋,xiong口突然涌上一陣尖銳的疼,怒火幾乎瞬間直沖腦頂。
他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了林羽安的手腕:“沒關系?林羽安,你知不知道味覺失靈可能會有多嚴重,可能會造成多嚴重的后果!”
他的聲音里滿是憤怒,他只能用這樣的憤怒掩飾自己的自責心疼,還有深深的無力感,像是被無數情緒撕扯著。
這三個月的溫柔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暴露出他內心最真實的痛苦。
林羽安本能地一抖,卻沒有掙扎。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告訴我!”
林羽安許久不曾見到顧淮如此模樣,一時間被嚇得呆愣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顧淮就那樣逼視著他,卻又因自責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將腦袋深深低垂在了林羽安頸間:“這幾個月,你每天在我面前吃飯,一次都沒表現出來……你為什么……”
林羽安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沒有表現出來嗎?
去年圣誕節被趕出門時吃到的那一碗牛肉面,那是他最后一次品嘗到食物的鮮美。
從那之后,每一次吃飯對他而言都像折磨。
這么多天,這么多個日夜,他真的能隱藏得那么好,一點端倪都沒有露出嗎?
還是說,顧淮其實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他,所以才會根本都沒有發現。
就像這次他被帶回來后,顧淮曾用他指尖那個幾乎都快要看不出來的傷口做作證,證明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一次次地告誡林羽安只有他才能保護他。
可顧淮根本不記得,當初在顧淮身邊時,為了雕好蘿卜花,林羽安是怎樣將一雙手弄得遍體鱗傷。
從頭到尾,或許他從來都不曾刻意隱藏過,但顧淮永遠都不會真正注意到他所承受過的傷害。
所以告不告訴他,又有什么分別?
他現在這樣聲色俱厲地質問林羽安,又是以什么樣的立場?又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