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石含章說:“我也想回到你的家鄉(xiāng),
過陣子我就去。”
“好,
快點來啊。”譚霏玉又補充,“我做方便面招待你。”
石含章:“那還是去買菜我做飯吧。”
“計劃通,
”譚霏玉嘻嘻笑,“我這樣賣賣慘,你就會來給我改善伙食了。”
說著穿過一道狹長的羅漢洞,繞過水邊的回廊,來到僅存的13號窟大佛面前。
佛高近三十米,
正對祂時人會產(chǎn)生一種跟在雪山前或是野山間不同的、新的渺小之感,佛就這么望著你,仿佛能看穿你。
其半個身子都在水平面之下,修了個大壩做圍欄,如果從遠處眺望,水庫就如同佛祖垂下的一滴淚。
在佛祖面前譚霏玉不敢不端莊了,把手從石含章兜里抽出來,走下樓梯,規(guī)規(guī)矩矩頂禮膜拜。
倒也沒再許什么愿了。
先前他說自己知行不合一,喜歡看文藝作品里對一些“信徒”的諷刺,但自己也會祈求萬事如意。
來了這里——尤其是前天在武威博物館看過關于天梯山石窟的介紹之后——忽然覺得佛祖對很多事也無可奈何。
建國后為了修水庫解決附近流域灌溉問題,原先天梯山崖壁上大大小小洞窟里的數(shù)十尊佛像和壁畫都被摳下來送到甘肅博物館去保護,只留下這唯一的一尊大佛。
人們想祈愿和弘揚佛法時拼命鑿石窟,于是佛只能在這里一站就是一千六百年,一有別的需要就會把佛像拆去,也不知是否有問過神佛同意。
造像何去何從,神佛從來無法做主,都是由著人來。修水庫這種事還能說心懷蒼生的佛祖并不會在意人類建了又拆拆了又建的行為,那莫高窟里被盜走的那些呢?也是不在意嗎,或是別有深意?
誠然神像佛像也只是祂們在大千世界的一個分身,并不代表神佛本身,可是……
想不通了,譚霏玉干脆不想。
他以后也許還是會許愿,他卻也明白了,他的任何愿望不再是祈求上蒼垂憐。
是向自己許愿,希望自己能一步一個腳印實現(xiàn)每一個心愿。
他從巨佛前的蒲團起身,看著邊上背著狗還要伏身的石含章感覺非常滑稽,狗的前肢撲騰兩下,樂得咧開了嘴,可能以為這是人在跟他玩什么游戲。
等石含章也重新站起來,譚霏玉就跟在他身后捏小狗爪子和狗玩,一邊說:“快回去吧,別給它急壞了,感覺它很想下地。”
出了景區(qū)在附近帶著狗跑了一圈,下午去白塔寺,最后路過烏鞘嶺,由于時間和體力有限,只遙遙在外面一望,他們決定以后有緣再去。
從烏鞘嶺離開,也就告別河西走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