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為太子選妃造勢,更欲籠絡(luò)權(quán)貴,在御花園舉辦盛大百花宴。
滿園的花都開得潑潑灑灑,亭臺水榭邊擺滿了宴席,貴女們穿著綾羅綢緞,鬢邊簪著時(shí)新的花釵,笑語聲隨著風(fēng)飄得老遠(yuǎn)。
穿綠衫的小仆穿梭其間,捧著茶盞點(diǎn)心。
正中央的高臺上,樂師奏著輕快的曲子,有人在廊下投壺,有人倚著欄桿評點(diǎn)花木。
待沈南安踏入百花宴的園子,喧鬧聲竟有片刻的停滯。
滿場華服麗影中,她一身素白杭綢裙,料子垂順,走動(dòng)時(shí)裙擺輕揚(yáng),素凈里透著難言的清雅。
陽光下,她眉眼間的沉靜與銳利交織,宛如空谷幽蘭,自有風(fēng)骨,讓周遭的姹紫嫣紅都成了陪襯。
貴女們的目光如蝶般紛紛落在沈南安身上,交頭接耳的議論聲窸窸窣窣地蔓延開來。
“瞧她那身衣裳,素得跟守孝似的,也敢來百花宴?”一位著絳紫紗裙的貴女以扇掩唇,眼尾輕挑,語氣里帶著幾分譏誚。
“可人家生得美呀,素衣反倒襯得她跟畫里的仙子似的。”旁邊鵝黃衫子的少女小聲接話,眼里閃過一絲艷羨。
“美又如何?連支像樣的釵子都沒有,怕不是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才穿成這樣出來招搖。”另一位珠翠滿頭的貴女冷笑,指尖撥弄著腕上的金鑲玉鐲,刻意抬高了聲調(diào)。
“噓,小聲些……”有人輕扯她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她是宋家的嫡女。”
“宋家”有人訝然,“哪個(gè)宋家?”
“還能是哪個(gè)?自然是那個(gè)”那人指了指被眾人圍著恭維的宋玉嬌。
“她居然是玉嬌的姐姐?”
“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立刻噤聲,齊齊行禮。
沈南安隨著眾人跪下,余光瞥見一群華服男子從另一側(cè)走來。
為首的男子一襲明黃錦袍,面容俊朗,想必就是太子沈禹蕭了。
“都平身吧。”皇后聲音溫和,“今日百花盛開,特邀諸位共賞。本宮還準(zhǔn)備了些小游戲助興。”
眾人謝恩起身。
沈南安剛站直身子,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望去,太子沈禹蕭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見她回望,竟微微頷首示意。
“太子殿下看什么呢?”一個(gè)慵懶的聲音響起。
她聞聲側(cè)目,瞧見一個(gè)身著粉紅錦袍的年輕男子斜倚在廊下美人靠上,玉冠松松垮垮壓著半濕的烏發(fā)。
宮人捧來新貢的荔枝,他懶怠伸手,只偏頭讓侍從剝好了遞到唇邊。
“沒什么。”太子收回目光,“只是覺得那位小姐有些面生。”
他順著太子視線看去同時(shí),屈指彈走手中的荔枝核,那核便在空中劃了道輕巧的弧線,恰好落進(jìn)廊角的池中,驚得池中錦鯉甩了甩尾。
如此沒規(guī)矩,是江羨回?zé)o疑了。
江羨回目光在沈南安素凈的衣裙上停留片刻:“確實(shí)與眾不同。”
他接話時(shí)語氣輕飄飄的,尾音似帶非帶地往上揚(yáng),那聲‘與眾不同’聽著不像夸贊,倒像是找到了新樂子的雀躍,活脫脫一副慣了尋歡作樂,沒把正經(jīng)事放在心上的貴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