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蘊突然冒了一句:“她身上有東西?!?/p>
雨濃一驚:“有什么?”
陸靈蘊說:“看不清,只覺得那不是她自然的氣色。”她天目開得并不徹底,只隱隱覺得那姑娘雖看起來楚楚可愛,但就像嫁接的鮮花一樣,雖然漂亮誘人,但透著點不自然。
雨濃又想起了老話題,隨口說道:“請神、下蠱、養(yǎng)小鬼……無非就是這些嘛,也不稀奇?!?/p>
陸靈蘊說:“都不是長久的福氣?!?/p>
雨濃苦笑:“真有福氣的,有幾個會靠演戲討飯吃?這行太卷了,既卷你自身條件,也卷你心機和手段,能活得好的,要么自己強大,要么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沒有的都涼掉了?!?/p>
“哪一行又不是?”陸靈蘊開解她:“你們還只是卷活人,卷輸了可能丟人,我們不但卷活人還卷死人,卷輸了可能丟命。福氣什么的就更不要提了,五弊三缺都是基礎(chǔ)門檻,比我如,連爹媽都沒有,豈不是更慘?”
陸靈蘊說得輕松,雨濃笑完了覺得,對面的姑娘經(jīng)常給她一種閱歷頗豐的沉穩(wěn)感,她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沖動、激情、風(fēng)風(fēng)火火、敢愛敢恨,在她身上極少表現(xiàn)出來,她總給人一種波瀾不驚、不動聲色之感。譬如今天見到周中陽一行,她氣得咬牙切齒,反觀她神色幾乎沒有變化,周中陽之于她總該是有點不一樣吧,但她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漣漪。
修道,可真想得開啊。
雨濃想著,聽到陸靈蘊問她:“雨濃,不是你的本名吧?”
“公司給包裝的,我本名叫王米麗,是不是濾鏡破碎?我爸爸姓王,媽媽姓米,倆人文化水平都不高,當(dāng)然,我也不高。對了,你快開學(xué)了,大學(xué)學(xué)什么?”
“古文字。”
“倒是跟你家的生意挺配。”
陸靈蘊想起井底條石上拓印下來的那兩份字帖,她在網(wǎng)上對著查了很多資料,但收獲不多。可能是冥冥中注定,她這個專業(yè)對口了。
倆人開著電視閑聊,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十一點,陸靈蘊開始打哈欠。雨濃心里暗罵周中陽,她在開車回來的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忍不住給他發(fā)了條消息,問他怎么會跟袁思露那朵白蓮花吃到一個桌上去,發(fā)完又覺得這質(zhì)問有些矯情,于是下一個紅燈又補了一條,說你那個小丫頭在我這里,但對方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應(yīng)。
正想著,門鈴響了,雨濃幾乎立刻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周中陽,門一開,他的視線下意識越過雨濃去找她身后的人。雨濃心里不痛快,說話就夾槍帶棒:“還以為你被鬼纏住了呢,鬼節(jié)大半夜的來按門鈴!”
周中陽聽出來她還是沖著跟他吃飯的姑娘去的,且怪他來晚了!他笑笑沒接茬,換了雨濃拿給他的拖鞋進屋,看到陸靈蘊正僵僵站著。
這個點周中陽來了,陸靈蘊正天人交戰(zhàn),她在這里是不是不大方便?
都說喜歡一個人,身體是最誠實的,周中陽看到陸靈蘊呆呆站著,下意識的反應(yīng)是去抱她,好像只有把人圈在懷里了,心里某個地方才會密密實實地被填滿。
雨濃歪頭看著倆人,這個懷抱她也曾奢望過,也曾有意無意地撞進過他懷里,但他如此主動且溫柔的擁抱,陸靈蘊是唯一一個。
這個擁抱讓陸靈蘊意識到,他是沖著她來的。但她有些不自然,使勁推了推他,周中陽松開了胳膊,問她:“生氣了?”
若是因為他身邊出現(xiàn)了別的姑娘而生氣,他還挺開心,但她說:“沒有?!闭Z調(diào)就很平靜。
生氣的是雨濃:“是那邊散場了才想起這兒吧,我們都要休息了?!?/p>
周中陽轉(zhuǎn)向雨濃說:“你好像對那個姑娘挺大的火氣?”
雨濃也不客氣:“茶里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