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陸靈蘊抬起頭,她聽到的重點在那句“看那小子定力,又死不了人”,想問什么,卻被陸震粗暴地打斷:“啊什么啊?你繼續說!”
她只好繼續檢討:“我不該往人腦門上蓋戳……”
陸震直接站了起來,指著她腦袋說:“這是最嚴重的!蓋哪兒先不說,你居然用自己的血!你知不知道,精血是立命之本,我看你是瘋了!”
她也不知道當時咋回事,就覺得心血來潮就想這么干。但師父氣頭上,她只好先認錯,聲音低到幾不可聞:“我錯了。就當時,腦子那么一抽……”
房間里掉針可聞。
陸震上次這樣暴怒兇她,還是她小學時。那會他在殯葬店的里間,擺了個什么陣,經常在里面一悶大半天,但陸靈蘊被嚴厲警告不能進去。可小孩子好奇,有次趁他外出,她翻出來鑰匙,悄悄開了個門縫,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那房間里沒有窗戶,沒開燈,里面黑洞洞的,她還什么都沒看到,就被突然回來的陸震抓了個正著!那次他也是潑天的火氣,罰她連抄了七天的《上清大洞真經》,讓她存心養□□天,聚精會神合道。
除了這兩次,陸震平時對她都很溫和,甚至有點溺愛。他這次發火讓她意識到,她這幾天是有點飄了。
發了通脾氣,陸震情緒已平復許多,又看丫頭低著頭,睫毛偶爾忽閃一下,抿著嘴唇,一臉委屈巴巴,他又不免心疼,語氣有所緩和:“我原是讓你提前來玩幾天,看你平時挺聰明的,裝傻充楞自保應該沒問題,誰知道有事你真沖啊,之前咋不覺得你這么虎呢?”
陸靈蘊深吸口氣,聽他這口氣,今天的訓斥是告一段落了。
她也覺得,之前在抓鬼驅邪這種事上,她可惜命了。那些符法理論和玄門秘技,也就看個熱鬧,沖鋒陷陣那是從來沒有的。起初師父讓她先來,她還老大不樂意來著……怎么就虎成了這個樣子?
她端著剛才倒的水捧過去:“師父我以后會三思而行的,絕不冒失了。那個,你剛才說,看周中陽的定力,是什么意思?”
陸震要接水的手忽然頓住,眼鋒掃回她臉上,看得她有點不自在。
她又解釋:“我眼拙嘛,瞧不出底細,以為不管他會出事。師父你是不是知道,那是個什么邪祟?”
陸震盯了她一會兒,嘆口氣說:“同樣的事,二十多年前,周中陽他爹周照齊也遇到過。”
周照奇也遇到過?陸靈蘊
收煞
關于二十多年前周家那件詭事,陸靈蘊從師父嘴里,聽到了和周老太太講的不太一樣的版本。
周中陽幼時,照顧他最多的,其實不是他媽,而是一個小阿姨,叫趙素柳。
當時周照奇事業正快速上升,基本都在外面打拼,妻眷都留在老宅,他隔段時間會回來看望。
后來周家老太爺意外摔折了腿,臥床靜養,原以為不算嚴重,卻不料猝不及防就過世了。老太太可能是憂思成疾,也臥床不起。周照奇就只能回來守靈發喪、床前盡孝,怪事就發生在那幾天。
按照風俗,人去世后要停靈七天。周照奇的夫人要照顧臥床的老太太,守靈的就只有周照奇。
他守靈的第一天深夜,隱隱聽到兒子在哭。以往這個時候,孩子早就由趙素柳哄睡著了,但現在卻啼哭不止。周照奇不放心,就想去后院看看。
他走在院子里時,還能聽到孩子的哭聲,可是一到趙素柳門口,哭聲就停了。
但趙素柳房里亮著燈。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門。
門開了,趙素柳一身戲服,頭上裹了道孝布。她眼角微紅潮潤,似是哭過。她望著他似哀帶憐,那一刻周照奇有點恍惚,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是趙素柳,又好像不是。
遲疑間,他被趙素柳拽進了門里,她反手又關了門。
她靜如嬌花照月,動如弱柳扶風,開口溫溫柔柔,對周照奇含羞帶媚,周照奇開始時有點懵,想問她點什么,但每次開口都被她阻止了。她一雙眼睛好像能勾魂,周照奇望著她,就那么陷了進去。
當趙素柳的戲服脫下,中衣解開,內衣去除,柔弱無骨的身體攀附上周照奇時,他享受到了這輩子沒有的快活,以至于忘了還躺在床上的孩子,忘了前院的燭火下的靈柩,忘了臥榻上的病母以及在床前盡孝的發妻……
那之后周照奇像是入了魔,白日里操勞喪事,夜里又像打了興奮劑,只要聽到孩子哭,就不由自主地去找趙素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