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都是話趕話,我嘴上騙您,心里可不好受了。”
陸子堯依舊吹胡子瞪眼,“你倆想想,該怎么給我賠罪。”
“得賠得賠。”阿棠眼珠一轉,拉著晏元昭到一旁,和他說了幾句話。
晏元昭的臉泛起了古怪的紅。
阿棠又悄聲嘰咕一陣,拉著他袖子撒嬌,最后晏元昭勉強點點頭。
他一本正經(jīng)道:“陸先生,作為賠罪,我們夫婦陪您喝酒。”
“喝酒?”陸子堯奇道,“阿棠可以,你行么?”
“他可以的!”阿棠搶來話,“不過他只陪兩杯,剩下的我陪您喝。我們可以一邊喝,一邊欣賞他醉后的樣子,權當助興。”
陸子堯來了興致,“元昭醉后,是什么樣?”
阿棠只嘿嘿笑,“反正不會讓您失望。”
晏元昭嘆了口氣,悶聲道:“要讓先生見笑了。”
識琴聲阿棠兩眼發(fā)直,只覺天都要塌了……
晏元昭與沈氏女和離之事,迅速傳揚出去。
神秘的沈氏女久臥床榻,一朝病
好后和離入道,又偏巧趕上晏元昭外室進府的時機,不少人心里泛起了嘀咕,猜想其中恐怕有些聯(lián)系。
然而晏元昭面上一派坦蕩,沈家也平平靜靜,沈氏女從頭到尾不露行蹤,眾人的議論便如石入水,只冒出來點兒聲,就旋即沉底平息了。
倒是鐘京有些高門為自家女兒盯上了晏相續(xù)弦的位子,央著和長公主母子說得上話的命婦居中做媒。
無一例外,全碰上了釘子。
他們心道,聽說晏相當初娶妻時,千挑萬選才相中了沈氏女,結果娶回來是個病的,莫非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對待續(xù)弦才更加慎重。
于是耐著性子等下去,不管怎樣,晏相年紀輕輕,膝下也無子嗣,總是要續(xù)娶的。
可等著等著,卻等來了晏相將外室扶正的消息。
眾人驚掉了下巴,堂堂宰執(zhí),抬一個無父無母無門第的孤女做正妻,豈不滑天下之大稽?一時間,批他離經(jīng)叛道、蔑視禮法的聲音甚囂塵上,還有御史上了折子彈劾,新帝看過折子,叫來自家外甥叱了幾句了事。
有那上了年紀的人,想起當年長公主追求駙馬的事,若有所思,以前都道是晏相克己復禮,身上不帶一點公主霸道驕縱的影子,現(xiàn)在看來,母子倆在婚事上的任性妄為,可不是一脈相承么?
外界物議如沸,公主府內(nèi)卻是歲月靜好。
三月春和景明,楊柳如煙,晏相夫婦與長公主、陸子堯齊聚府內(nèi)軒亭。軒中置著一張桐木七弦琴,琴身上了年頭,一眼名貴不凡,隨著晏元昭的撥弄調(diào)試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低鳴。
晏元昭自父親身故后將琴束之高閣,多年過去,長公主精神漸平穩(wěn),不再抗拒琴聲。阿棠有心想見識一下小晏郎君撫琴的風采,哄得他松口把琴搬了出來。而在座的兩位長輩,卻是欲借琴音,懷念故人。
晏元昭挽了袖,清心靜念,修長手指滑上琴弦。
悠悠的琴聲從指下蕩出來,不是渾厚寬廣的路子,而是空靈清亮的,好似山澗里的泉水,溫柔地流淌過耳。
晏郎君不茍言笑,沉穩(wěn)持重,琴聲卻輕盈柔軟。
他撫琴的手自在悠游,挺拔的腰像鶴一樣漂亮,春光落在他鬢旁,姿容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