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裴世子要裝紈绔,自己阿爹好端端成了那樣,誰不怕呀。”她感慨。
晏元昭輕聲道:“帝心不可測,不管怎樣,做一個不求上進的膏粱子弟,是最安全的。定遠侯府不只他,其他子孫也都力求平庸,連宮里位份最高的裴貴妃也安常守分,刻意低調(diào)。”
“誰能想到滿門榮耀的侯府,里頭每個人都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呢。按你說的,裴世子人才出眾,一身本領(lǐng),卻不得施展,怪可憐的。”
阿棠掃凈罐底最后一口乳酪,搖頭嘆息。
“阿嚏!”
鐘京明月夜下,定遠侯府世子裴簡猛地打了個噴嚏。
“可是受涼了?”清冷的女聲響起,“還沒到中秋,不用這么急著賞月,咱們還是進屋去吧。”
“好。”裴簡摟上女子的腰。“都聽你的,阿貞。”
少年時“哎呀,晏大人,你不行啊。”……
靜貞挽上裴簡手臂,掀起珠簾入內(nèi),輕聲問道:“這次的事,你不怪我?”
“嗯?我需要怪你什么?晏元昭毫發(fā)無損,這不很好嘛!”裴簡笑道。
靜貞無奈看他,“是我私自硬來,又掉以輕心,不然也不會讓晏元昭悄悄趕至慶州,查到岑大人身上。”
裴簡摸著她手,寬慰道:“從皇帝下旨派晏元昭去河?xùn)|的時候,我就知道慶州的事瞞不住。晏元昭什么人啊,滿朝文武屬他最奉公盡職,他既背了個查慶州軍器坊的皇命,那無論如何都會去慶州把事情查明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岑叔做得再仔細,也會留下痕跡,晏元昭順著痕跡去查,查到岑叔,查到鐵鶻,都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因此我從一開始想的就只是拖延時間,鐵鶻這步棋,我已當(dāng)它廢了。趁晏元昭還沒查到我身上,抓緊時間利用太子起事才是正理。”
靜貞凝眸,“現(xiàn)在就說鐵鶻無用,是不是為時太早。岑大人不可能把我們與鐵鶻的具體交易供出去,晏元昭應(yīng)該還蒙在鼓里。”
“你還是不了解明光啊。”裴簡按著靜貞肩膀,傾身為她解下發(fā)髻上的珠釵,“岑叔不說,你以為他就查不下去了?”
“他還能怎么查。”靜貞疑道,“難不成還去問鐵鶻人?”
“說不準(zhǔn)。”裴簡微微笑道。
靜貞眼中浮出驚訝,顧不上指摘他這副不關(guān)幾身看客一般的態(tài)度,問道:“鐵鶻可是與大周交戰(zhàn)過的異族,他一介文臣,難道不畏懼”
“他不會畏懼。”裴簡說得肯定,“不過鐵鶻本來就是后手,暴露就暴露了。事已至此,能讓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鐵鶻身上,也算是好事。”
靜貞面有憂色,還欲說什么,被他打斷。
“好了,阿貞,不要再琢磨明光了。他那么優(yōu)秀,你再提他,為夫可要吃醋了。”
“吃醋”靜貞哭笑不得,“你真是小孩子脾氣。”
“有夫人成熟就夠了,我何德何能擁有一位不辭辛勞替我籌謀的好夫人。”裴簡溫柔看她,“這些年沒法給你名分,委屈你了。”
“不要這么講。”靜貞反握住他手,“你把我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救出來,我一生一世感念你的恩情。”
只是恩么……
裴簡壓下眉間一抹惆悵,“我一直盼著讓父親見見你和小阿謙,現(xiàn)在看來,在不久的將來,便能如愿了。”
“侯爺要進京?他老人家的身體能支撐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