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義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
晏元昭無暇解釋,“是與不是,將人抓來,一審便知。岑大人,你叫人兵分兩路,一路出城到碼頭繳獲兵器,另一路至李氏木坊,拘押相關人等到衙。”
岑義有些猶豫。
“岑刺史,本官號令不了你嗎?”晏元昭毫不客氣。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岑義忙道,“我這就照
辦,絕不耽擱。”
說著就急召衙役前來領命。
這一邊晏元昭與岑義在布置拘人繳贓的事,廳堂另一角,兩人聊得正投入。
阿棠早從陸子堯提到在扶陽見過岑義時,心思就活轉開,圓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忙不迭問:“陸先生,您不會就是泰康十三年義守扶陽的陸大俠吧?”
“你一個小姑娘,還知道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陸子堯有些驚訝。
阿棠聽他這么說,便知道自己猜準了,倒吸一口氣,兩眼放光,“怎么是陳芝麻爛谷子呢?這是口口相傳的英雄事跡,足夠寫入國史流傳百世的呀。真沒想到我此生有緣能見到您,您比我想象中還年輕,還瀟灑,還像一個大俠!”
一連串的恭維把陸子堯哄得哭笑不得,如電的目光對上阿棠清澈明亮的雙眸,一霎和藹,“一把老骨頭了,哪里當得起。俠不俠的,都過去了。”
似是唏噓往事,他撫摸了一把自己用布帶束起的斑白頭發。
“當得起當得起!您一身俠士風范,可和年齡沒關系,我在客棧見到您時,還覺得您才三四十歲呢。”阿棠說完,又道,“不過,我以為您是江湖中人來著,聽剛才岑大人說,您還在大理寺做過官?”
陸子堯道:“你是信了我功成身退飄然而去的那套話吧?”
阿棠不好意思地點頭。
“老夫只能算半個江湖人,一只腳在江湖,另一只腳偶爾也踏踏廟堂。我與元昭父親是好友,
他查案子手下缺人,我幫過他幾次,結果幫著幫著就被他忽悠進了大理寺,領起朝廷俸祿來了。”
陸子堯說著說著捋胡子笑嘆口氣。
“怪不得您這次查案子那么厲害,原來是名聲在外的高手。您這通身本事合該給朝廷效力,不然豈不浪費了?大理寺有您這般人才效力,那是大理寺的榮光。”
九寺五監與三省六部不同,因為需要具備特殊技藝之人,故而不拘一格招攬人才,常出現無功名無家世者以流外官身份入仕的情況。當然,此類官的地位與正統文官不可同日而語,上升空間也有限。
不過岑義既然夸贊他在大理寺大放異彩,那他辦案一定辦出過很大的名堂,阿棠對他的欽羨之情又深一層,聽到他語氣中似帶著一點無奈,不由出言褒獎。
陸子堯沒想到她的恭維話一套又一套,臉上笑容溢開,眼角皺紋又多幾條。
“不過,您是不是早就離開大理寺了?”阿棠問道。
沈宣給她講過不少大理寺的事,可從沒提過陸先生的名號。
“是啊,早十年就走了。元昭父親去世后,我就不肯繼續待在那兒了。”
阿棠表示理解,“官場人心復雜,不如閑云野鶴自在。這次晏大人能請得動您出山幫他,他的面子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