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棠雙腳落地,也不管桑千嬌能不能聽見,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她在空蕩蕩的小巷里發了會兒呆,轉身去了會仙樓的后院,從馬廄里牽出一匹毛發油亮的白馬,上了街。
不知道為什么,她今天心里攢著一團躁動的火,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撈了一上午魚不夠,還想喝酒,喝完酒還想跑馬。
一路溜達著出了城,沈宜棠開始讓馬兒撒歡地跑。
城外的官道上,銀鞍白馬四蹄奔飛,颯如流星。女郎一身紅衣胡服,高飄起的下擺仿佛奔騰的火焰,懸在腰上的酒壺瑯瑯作響,在光下閃著細碎耀眼的銀光。
夏秋之交的風有些料峭,呼呼地吹在她被酒意熏得溫熱的臉上,涼滋滋的甚是舒服。
不知不覺,她拐到山道上,盤著山向深處的蔥蘢綠意奔去。
“現在已是陵州境內,距離陵州城還有幾十里,再有個把時辰就到了。”
驛廳里,張甫玉笑著對晏元昭道。
晏元昭放下手中剛剛翻閱完的朝廷邸報,“是啊,總算要到目的地了。”
陵州是河東
軟腰肢腦中轟然一聲響,晏元昭釘在原……
等待無比漫長。
山豬和白馬頭碰頭啃葉子仿佛啃了一生一世。
沈宜棠懸著的一顆心,懸也懸得累了。
然而變故在瞬息之間發生。
對面密林突然迸發出嗖嗖的聲音,沒等沈宜棠意識到這是什么,就見眼前野豬迅速躍起,化成一條黑影,飛似地扎進她右前方的林子里,頃刻間無影無蹤。
“嘶——”白馬發出一聲尖銳爆鳴,后蹄猛地一踢,屁股上抬,沈宜棠瞬間被顛起凌空。
她嚇得尖叫一聲,向前一趴,死死抱住馬脖子。
白馬尥了兩下蹶子,倉皇轉頭,沿著來時的野路狂奔出去。
沈宜棠驚得不知所措,只得緊緊貼住白馬。
白馬四蹄狂蹬,抓地如飛,仿佛逃命一般遠離密林,她喝了滿嘴的風,被顛得七葷八素,渾不知發生什么,心里只抱定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被發瘋的馬甩下去!
從山上到山下,無數林木荒草在眼前稍縱即逝,也不知白馬跑了多久,久到沈宜棠眼角涌出來的淚都被風干了,才漸漸放緩腳步。
她吁出長長的一口氣,直起虛脫了的身子,用被汗浸得shi滑的雙手拽動韁繩迫它停下,然后費力地從馬背上爬下來。
白馬耗盡力氣,累得站也站不穩,圓睜著溫順的雙眼可憐兮兮地看她,哞哞地叫著。
“雪暴啊,你還委屈上了?”沈宜棠不理解。
雪暴繼續哀怨地看著她。
沈宜棠低頭和它對視,這才注意到白馬xiong前竟插著一支羽箭,傷口紅呼呼地往外滲血,將雪暴小半個xiong膛都染紅了。
天殺的,誰給她的白馬來了一箭!
晏元昭三支利箭破空穿林,沒有聽到預料中的野豬痛嚎,反倒隱約聽到一聲馬嘶,便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