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頭盤腿坐在地上,盯著何源看了半晌。
“那批藥要是真的到了小余手里,我反而能閉眼了。”
何源差點沒氣死。
好說歹說,這個老頭就是油鹽不進,何源怨憤地生起了火,加了不少掩人耳目的野菜進去。
那一截有毒的草就這么混了進去。
蔡老頭問:“你今天出去碰到了什么人?”
何源心頭一緊:“沒,沒碰到誰啊,就那個——團伙,我都是繞著他們走的。”
蔡老頭將目光投向何源身后:“可是你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何源大驚,騰地站起身來。
余溪風從樹干后邊走出來,楷了一下手上的泥,朝蔡老頭笑笑。
何源打了個哆嗦,拔腿就跑,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直接把鍋給打翻了。
余溪風正準備追過去,偏頭瞧見蔡老頭蒼白的臉色,頓住了腳步。
何源一走,蔡老頭的背就彎了下來。
他喘著氣,喉嚨里像是哽著痰,發出嗚嗚地氣鳴聲。
蔡老頭摸著拐杖,撐著站起來。
拐杖壓在灑了一地的湯上,水跡沿著朽木往上攀巖,呈現出青黑色。
蔡老頭的目光停留在鍋里的一品紅上,眸光黯了黯。
這些日子,他看清了何源清秀皮囊下,一顆豺狼的心。
只是他不忍心徹底了結自己看著長大的何源,
只能繃著自己,不讓自己露出疲態來。
只要自己露出軟弱的傾向,毫無疑問,何源立刻就會撲上來。
蔡老頭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這個世道讓他看不懂。
人懷勇武,更應該有一顆仁心。
要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是現在,兇惡,狠辣大行其道,良心,往往是懦弱者的墓志銘。
現在什么都不能做,又什么都能做。
蔡老頭的狀態不太好。
余溪風扶了一把,看老頭人都瘦成了一把骨頭架子,從懷里掏出一個煮雞蛋遞給老頭。
“我就不吃了。”蔡老頭緩緩露出一個笑:“還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