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蘇晚晚睡得很踏實。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陸遠澤已經去部隊了。
昨夜果然下了一場雪,紛紛揚揚的大雪將家屬院覆蓋在一片寂靜的銀白里。
蘇晚晚想起今天已經是29號了,距離陸遠澤的死期越來越近。
她必須得做點什么?
陸遠澤臨走時叮囑她,今天不管王家人怎么鬧,都不能搭理他們。
可是蘇晚晚卻是有些猶豫,玉佩對陸遠澤至關重要。或許讓他去京市認親,他就能躲開這次任務呢?
正想著,院門口就傳來一陣陣嚎叫聲。
雪粒子被寒風卷著,劈頭蓋臉地砸在臉上,又冷又疼。蘇晚晚單腿蹦到院門口,隔著門縫都能看見王春妮和她老娘趙鐵丫在雪地里撲騰,活像兩條離了水的胖頭魚。
“蘇晚晚!你個黑心爛肺的毒婦!把我家文景害進局子,不得好死!”王春妮嗓子嚎得劈叉,雪花糊了一臉,精心梳的辮子也散了,活像個瘋婆子。
趙鐵丫更是豁出去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泥里,拍著大腿哭天搶地:“哎喲我的老天爺啊!沒王法啦!軍屬仗勢欺人啦!要逼死我們貧下中農啊!蘇晚晚,你今天不把我女婿弄出來,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這根老槐樹上!做鬼也不放過你!”
趙鐵丫披頭散發,配上她那身打補丁的破棉襖,看著是真凄慘。幾個被嚎聲引出來的軍屬嫂子遠遠看著,指指點點,臉上有的帶著鄙夷,有的帶著一絲同情。
王秀芬挽著李桂香的手說道:“瞧,這資本家小姐就是個惹禍體質,她一來,咱這家屬院都不愁沒戲看。”
李桂香冷冷扯了扯嘴角。
李蘭則是皺眉看向王春妮母女二人:“昨個兒我聽說了,晚晚被劫道兒,還被傷了腿。該不會搶劫軍屬的人就是你家那位吧?”
王春妮瞪眼:“胡說什么?蘇晚晚欠我丈夫的錢,他只是去要賬而已!”
蘇晚晚面無表情地聽著,想起陸遠澤的那塊玉佩,她深吸一口帶著雪腥味的冷氣,猛地拉開院門。
“是嗎?”蘇晚晚的聲音不大,卻是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蘇晚晚扶著門框,受傷的左腿虛點著地,下巴抬得高高的,冰冷的眼神掃向趙鐵丫母女:“想讓我去派出所‘說情’,行。”
趙鐵丫渾濁的老眼立刻亮了,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哎喲!我就說蘇同志是明白人!快,春妮,扶娘起來,咱陪蘇同志去派出所!”
“急什么?”蘇晚晚涼涼地打斷她,目光掃過兩人凍得通紅的臉,“先把我丈夫的玉佩還給我。再有,周文景這些年也沒少花我的錢,讓他給我打個欠條!
還有,姑奶奶腿斷了,走不了遠路。想讓我去,行,找輛牛車來,鋪上厚實的干草,再給我弄床干凈暖和的被子裹著!少一樣,免談!”
這天氣她要是騎著自行車過去,說不定直接就摔廢了!
“啥?!”王春妮尖叫起來,破音了,“蘇晚晚!你蹬鼻子上臉!還給我提個一、二、三來。給你玉佩,給你寫借條,給你找牛車!你當你是什么金枝玉葉?還要牛車?還要被子?你咋不要八抬大轎抬你去?!”
“不答應拉倒!”蘇晚晚作勢就要關門,“那就讓周文景在里頭好好過年吧,聽說里頭窩頭管夠,正好給他清清腸胃里的油水。”
“別!別關門!”趙鐵丫慌了神,一把推開還想叫囂的女兒,渾濁的眼珠子飛快地轉著,“行,行!同意,我們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