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栩盯著手機屏幕,眸光久久未移。
他難以解釋看到這張照片時,左胸的酸脹不適,就似他無法解釋,為何在盛明發來這張照片的瞬間,抓緊鑰匙,發動引擎,一路疾馳來圓苑一樣。
他擰緊眉心,沉聲道:“全部撤掉。”
詞條里無一不在嘲諷奚落林冉,那些刻薄尖酸的字眼,帶著赤裸裸的惡意,一字一句從他眼底掠過。
他從前明明不在乎她被冷嘲熱諷,甚至在她深陷輿論漩渦,被千夫所指時,都能讓到冷眼旁觀,心如止水。
林冉于他,不過是他拉來刺激楊沫沫的工具,是楊沫沫出事時,好用的替罪羊罷了。
為何如今,他卻連一點點攻擊她的言論都無法忍受……
難道只是因為舍不得嗎?
楚栩閉了閉眼,靜靜聆聽自已心底的聲音。
……
而此時的林冉在楚栩離開后輾轉難眠,即便身l已疲累的徹底,可就是被那一點悲憤的情緒所支配著,難以入眠。
到后來,她干脆放空大腦,任由思緒在l內奔騰,塵封的記憶竟也隨之慢慢浮現——
南城的雨季格外漫長而黏膩,每每這時,她總喜歡躲進一座頗具年頭的紅磚小樓里。
磚樓里有一處藝術展區,立了個由無數破碎鏡面拼湊而成的扭曲人形。
林冉沒來由的喜歡此作,喜歡這切割銳利的鏡面上,映照出無數個割裂變形的自已。
可這日,鏡中不僅有自已,也恰好將身側深灰大衣,高大身影與冷硬側臉,切割成片片凌厲的剪影。
零星透出的矜貴與疏離,似從鏡中踏出,履向喧囂繁世。
這一幕太過虛幻,不真實的讓林冉以為是場電影。
她倏然回首,男人氣場強大,神情淡漠,與她擦肩而過。
那年,她十九歲,憧憬著未來能成為享譽全球的世界級巨星。
也是那一年,她稀里糊涂放棄了多年的夢,毅然決然地追逐上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侵占了她所有理智,用盡了她全部氣力。
后半夜,林冉哭的不能自已,浸的枕頭濕透。
她分不清是在哭自已的愚蠢,還是在哭自已的盲目。
她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已的無知,還是在哭自已的廉價。
她只覺從前的自已傻到了塵埃里,連回憶竟都那么不堪回首,不給她留一絲余地,一想起,竟只有綿延不絕的難堪與難以言明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