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像無數根細針,又疼又麻。我站在沈家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外,腳下昂貴的行李箱在泥水里浸著,像個被遺棄的破爛。沈家別墅燈火通明,隔著雨幕,里面暖黃色的光暈模糊而遙遠,仿佛另一個世界。
雨水順著發梢流進衣領,激起一陣寒顫。我抹了把臉,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呵,真夠狠的。
就因為我那個便宜繼母在沈父耳邊吹了幾句枕頭風,說我“心思不正,頂撞長輩,留在家里只會帶壞弟妹”,那個血緣關系上勉強算是我父親的男人,就毫不猶豫地在大雨傾盆的深夜,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了出來。理由冠冕堂皇: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已經和傅家訂了婚,就該早點去傅家“熟悉環境”。
熟悉環境?熟悉個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已。身上這件當季限量款小香風套裝,幾個小時前還光鮮亮麗,此刻被雨水徹底泡透,皺巴巴地裹在身上,冷得刺骨。精心打理的卷發濕成一綹一綹,狼狽地貼在臉頰和脖子上。精心描繪的妝容估計也花得不成樣子,像調色盤被打翻。
這副尊容去“熟悉環境”?不如說是去給傅家添堵,給沈家丟人現眼。
“滾!沈家沒你這號人!”沈父最后那句咆哮似乎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行吧,沈清璃,從這一刻起,你徹底是個孤兒了。
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輪子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發出沉悶又刺耳的摩擦聲。雨水模糊了視線,我只能憑著記憶里沈父丟給我的那張燙金請柬上的地址,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雨夜里跋涉。
冰冷的雨水不斷沖刷著身l,寒意像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爭先恐后地往骨頭縫里鉆。牙齒不受控制地打著顫,發出咯咯的輕響。
這具身l的原主,沈清璃,那個被家族厭棄、被未婚夫漠視、最后在今晚這場大雨里悄無聲息凍死在街角的炮灰女配……她的絕望和冰冷,此刻如此真實地傳遞給我。
真他媽倒霉催的穿書!穿成誰不好,穿成這么個開局即死的倒霉蛋!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更久。雙腿早已麻木得不像自已的,只是機械地往前挪動。就在我感覺自已快要被這無休止的雨水和寒冷徹底吞噬時,前方雨幕深處,終于出現了一片巨大而模糊的輪廓。
比沈家的別墅還要龐大數倍,像一頭蟄伏在黑暗雨夜中的巨獸。高聳的圍墻,森嚴的鐵藝大門,門內延伸出長長的、被精心修剪過的林蔭道,盡頭是燈火通明的主宅。那燈光在雨水中氤氳開,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奢華與冰冷。
傅家到了。
我停在緊閉的雕花鐵門前,雨水順著下巴不斷滴落。門內不遠處,一座精致的崗亭亮著燈,隱約能看到里面保安的身影。
深吸一口氣,那冰冷潮濕的空氣嗆得我喉嚨發癢。我挺直了被雨水壓得有些佝僂的脊背,用盡全身力氣,按響了冰冷門柱上的可視門鈴。
“叮咚——”
刺耳的聲音在雨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幾秒鐘后,可視門鈴的屏幕亮起,映出一張中年男人嚴肅刻板的臉。他穿著筆挺的黑色制服,眼神銳利得像探照燈,隔著屏幕掃視我。
“什么事?”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你好,我是沈清璃。是…傅沉硯先生的未婚妻。”
屏幕里的保安眉頭瞬間皺起,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充記了懷疑和審視。我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樣子,與“傅家未來主母”這個身份實在相差十萬八千里。
“沈小姐?”他的語氣充記了不信任,“這么晚了?您……怎么弄成這樣?”
我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家里有些事,提前過來了。麻煩通報一聲。”
保安的眼神依舊充記懷疑,但還是拿起了內部通訊器,低聲說了幾句。等待的每一秒都無比漫長,冰冷的雨水順著頭發流進脖子,凍得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保安才放下通訊器,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他按下一個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