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沒有理會孫家二房的話,目光轉(zhuǎn)向?qū)O老國公,微微欠身一禮,然后緩緩開口:
“快意樓的老板娘四娘曾言,殺害林萱姑娘的兇手,風(fēng)度優(yōu)雅,氣質(zhì)翩翩,每每造訪那遠(yuǎn)離京城繁華的偏僻快意樓,都顯得格格不入。”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廳內(nèi)眾人,“與其說兇手氣度不凡,不如說……他是故意為之。故意將自己這副‘翩翩公子’的形象,留在那些同樣偏僻、不起眼的煙花之地。”
“我特意請了刑部同僚協(xié)助,走訪了京城里其他幾處同樣位于偏僻地段的青樓楚館。”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近幾個月內(nèi),這幾家青樓,都曾接待過一位‘翩翩公子’。所描述的外貌特征、言談舉止,與快意樓老板娘口中的‘孫大公子’,一般無二!”
裴昭一番話,廳內(nèi)寂靜無聲,響起一片低低的吸氣聲。
孫彥峰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裴昭繼續(xù)道:“我猜測,兇手的本意,就是想把自己的這副特定形象,深深地烙印在這些地方。按照他的計劃,快意樓,應(yīng)該是他此行的最后一個目標(biāo)。”
她的目光突然黯淡下來,垂眸略顯傷神,“只可惜,這一次,他遇上了林萱姑娘。或者說……他喜歡上了林萱姑娘!”
“只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林萱姑娘對他,并無此意。”
“幾次三番,愛而不得。最終,在一次酒后,兇手失控了……失手,殺了林萱姑娘!”
裴昭的聲音斬釘截鐵,目光牢牢鎖定在孫彥峰身上:“二少爺,我說得可對?”
“你!”
孫彥峰猝不及防被點名,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臉上瞬間漲紅,眼中充滿了驚愕和憤怒,“你他娘的胡說八道什么!我怎么知道對不對?我又不是兇手!你少他娘的在這里血口噴人!”
裴昭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少爺孫啟宸,善詩詞歌賦,這些年跟著二少爺混跡在京城里,也是得了個風(fēng)流才子的稱謂。”
“可若是那些遠(yuǎn)離京城繁華的人,隨便指著一個衣著稍微打扮得光鮮亮麗些的公子哥,說他是孫家大少爺,那些人多半也是相信的。”
她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直刺孫彥峰心底,“更何況……是有著血緣關(guān)系,長相本就相近的二少爺你呢?”
“你他娘的放屁!”
孫彥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徹底炸了毛,指著裴昭的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她臉上。
“你個賤人,不在府里好好做你的閣領(lǐng)夫人,跑到這里放他娘的臭屁,不會查案就不要在這里瞎胡說!”
“你有證據(jù)嗎?啊?拿出證據(jù)來!否則老子跟你沒完!”
裴昭面對他的辱罵,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冷笑一聲,“呵……還真是悲哀。”
“大少爺雖志不在朝堂,但滿腹詩書,溫文爾雅,多少還撐得起孫家的臉面。”
“只可惜二少爺你……頑劣成性,粗鄙庸俗,口無遮攔,毫無世家子弟的風(fēng)度涵養(yǎng),當(dāng)真是……給孫家蒙羞!”
“你!”
孫家二房夫人一聽裴昭如此貶低自己的兒子,頓時也坐不住了,手里的團扇“啪”地一聲拍在桌上,惡狠狠地指著裴昭,尖聲罵道:“老娘見你是閣領(lǐng)夫人,多少給你點面子,你若是在這里胡說八道,別怪老娘不客氣!”
“夠了!”孫彥峰一聲怒吼,打斷了二房的叫罵。
他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已到了爆發(fā)的邊緣。
他死死瞪著裴昭,眼中燃燒著嫉妒和怨恨的火焰,“他孫啟宸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會寫幾首酸詩嗎?滿肚子臭油墨水能當(dāng)飯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