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后,陳照白艱難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去蕓娘房中看望她,都怪她,是她連累了她,想起當初陳老伯說蕓娘不該靠近他,她還那么的狂妄自大,以為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庇護蕓娘,拉蕓娘一把,給她更廣闊的天地,卻不想差點害她沒了性命。
走至蕓娘房門外,陳阿婆悲慟的哭聲止住了陳照白進屋的腳步,她實在無顏再見二老和蕓娘。
陳老伯送大夫出門,碰見了站在屋外的陳照白。
來的大夫是陳家醫館的,遇到少東家立即作揖行禮“郎君”陳照白臉色很不好,額頭還有些汗液,衣領沾著藥漬,右手纏著繃帶,十分狼狽。
這樣的陳照白讓陳老伯也無法說出什么怪罪的話,更何況他是主子,他怎敢怪罪呢,只當沒看見就回到了屋內,大夫看氣氛尷尬,也急忙婉拒了陳老伯的相送步履匆匆的離開。
不知站了多久,陳照白還是進去了。
陳阿婆替蕓娘擦拭著額間的汗液,時不時為自己擦眼淚。
蕓娘趴在床榻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傷口已經處理了,被血滲濕的繃帶顯示出她傷勢的嚴重,陳照白用左手拿出一瓶藥,輕聲說“這是還魂丹,里面有十粒,每三日讓蕓娘服下一粒,可助其早日康復”在陳家這種醫藥世家生活了一輩子的陳老伯自是知道這還魂丹的珍貴,千金難求的極品良藥,郎君一次就給了十粒,他推脫不敢收下,但是陳照白堅持,最后陳阿婆感激涕零的收下了。
陳照白愧疚的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蕓娘”陳老伯長嘆一聲“這事怪不得少爺,是蕓娘命不好”他看到一個時辰前還撒嬌的女兒如今半生不死的趴在這里,心里對陳照白是有些怨的,即使他是奴他是主,但是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會痛會恨!可是這一切也非陳照白本意,郎君是他看著長大的,一向寬厚和善,他在這個位置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想罷,陳老伯對陳照白已無怨恨,只剩對命運的無可奈何。
自那日趙云瑤徹底撕開那層窗戶紙后,行為愈發張狂,對陳照白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就這般擺在明面上,她告假在家不肯去皇宮,那她就每日讓添畫或者趙宇往陳家送補品藥材,還賜了幾個小太監,美其名曰照顧她,其實是為了監視她,偶爾趙云瑤自己會親自過來看望陳照白,但凡她來都聲勢浩大,惟恐旁人不知道她對陳照白的“關心”陳照白除了忍讓小心周旋外別無他法,而那幾道皮外傷也在各種珍貴藥材溫補下好的極快,不過一個月就已經結痂快要痊愈了。
陳照白傷口無大礙后有回到了太醫院任職,太醫院的所有人見她的目光都變了。
她將這一切都統統忍下,只為尋求更好的機會脫身,遠離皇宮,盡快和家人團聚···········御花園的夜,馥郁得近乎窒息。
花香混著水汽,纏繞著陳照白緊繃的神經。
她看著對面鳳眸含情、笑意盈盈的皇后趙云瑤,心中警鈴大作。
這邀約本就蹊蹺,但皇后娘娘下令他不得不從“照白哥哥,這是本宮親自釀造的梨花酒。
”趙云瑤的聲音一如往常你般溫柔,親自將一盞琉璃杯遞到陳照白唇邊。
杯中美酒,色澤瑰麗,暗香浮動。
陳照白仔細聞了聞,除了梨花香和酒香再無其他:“很香”為了讓生存,陳照白已經學會如何迎合趙云瑤“怎么不見添畫他們?”陳照白看著只有她們二人的御花園水亭,漫不經心問道趙云瑤親自為陳照白布菜,“照白哥哥,嘗嘗這道荔枝白腰子”看陳照白吃下,趙云瑤解釋道“今夜本宮只想和你賞月,所以讓他們退下了”趙云瑤又倒了一杯酒給陳照白“你最喜梨花了,這酒是本宮專為你而釀造,在本宮第一年進宮時便釀好封壇,埋在這御花園梨樹下,就想著有一天能和你共飲,如今這一天終是被本宮等到了”酒剛入腹,她便覺不對!一股燥熱毫無征兆地從小腹竄起,瞬間燒得她口干舌燥,眼前景物也開始微微晃動、重疊。
這絕非尋常酒力!“你……”陳照白猛地抬頭,撞進趙云瑤眼中毫不掩飾的癡迷與得逞的瘋狂。
那眼神讓她如墜冰窟,瞬間明白了杯中物的真相。
“照白哥哥,別怕……”趙云瑤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聲音帶著病態的溫柔,“本宮只是…太想得到你了…”恐懼和憤怒如同巖漿噴發,瞬間壓過了體內翻騰的燥熱。
陳照白來不及細想,多年習武的本能快過思緒。
就在趙云瑤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衣服的瞬間,她閃電般出手,一個精準的手刀劈在皇后頸側。
趙云瑤眼中的癡迷瞬間凝固,化為驚愕,隨即軟軟地癱倒在地,華麗的鳳袍委頓于塵埃。
陳照白心臟狂跳,冷汗瞬間浸透內衫。
藥力在瘋狂侵蝕她的理智,身體深處涌動的陌生渴望讓她戰栗。
她必須立刻離開!多留一刻,后果不堪設想!她強撐著眩暈和燥熱,轉身就要掠向最近的宮墻。
然而,就在她身形剛動的剎那,不遠處的假山陰影里,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緩步踱出,恰好擋在了她的去路上。
皇帝李玄寧,他怎么在這里?他站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清俊卻略顯單薄的輪廓,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甚至還有些無辜的茫然,仿佛只是無意間路過此地的看客。
在陳照白此刻混亂的視野和認知里,這位年輕的帝王,依舊是那個被趙家牢牢掌控、軟弱可欺、不諳世事的傀儡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