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木棍在“白銀”框上敲了敲:“銀子,大頭得花在這上面。徐山,你明天帶人,拿一百兩,去最近的市集,找可靠的商隊,買糧!粟米、麥子,有多少收多少!再買五十頭羊,二十口豬!”
“買這么多?”徐山一驚。
“不夠!”葉云語氣斬釘截鐵,“野狐溝拿下了,鹽路掐了,韃子和那些魑魅魍魎能甘心?仗,隨時會來!堡里現(xiàn)在加上輔兵,小三百張嘴!不囤糧,等著餓死?”
徐山心頭一凜:“屬下明白!”
“狗蛋。”葉云看向張狗蛋,“撥五十兩給你。帶人去砍木頭,采石頭!堡墻加高三尺,厚一倍!野狐溝崖頂,給老子壘幾個石頭碉堡,視野要好,能藏弓弩手!”
“得令!”張狗蛋興奮地搓手,“保證弄得跟鐵桶似的!”
葉云最后看向一直沉默的二狗:“二狗,你這次‘披皮’有功。賞銀二十兩,手下參與行動的兄弟,每人五兩。剩下的三百三十兩……”
他木棍在地上重重劃了一道橫線,將“白銀”框幾乎劃掉大半:“入庫!這是保命錢,也是買‘路引’后續(xù)鹽貨的本錢!沒我的令,一個子兒也不許動!”
二狗默默點頭,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銳利。他知道這錢的分量。
葉云扔掉木棍,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火光將他身影拉長,投在帳壁上,像一尊沉默的鐵像。
“銀子是好東西,能買糧,能筑墻,能養(yǎng)兵。”他聲音不高,卻沉甸甸地砸在每個人心上,“可它也是催命符!慶豐祥丟了這么大一批鹽,死了馬老六,錢扒皮回去能咽下這口氣?知府的小舅子能善罷甘休?”
帳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都給我打起精神!”葉云眼神如刀,“銀子花出去,要見響!堡墻要立起來,兵要練得更狠!二狗!”
“在!”
“你手下那些‘眼睛’,撒出去!給老子盯死了府城方向,盯死了慶豐祥!還有北面韃子的動靜!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立刻來報!”
“是!”二狗領(lǐng)命,身影無聲地融入帳外黑暗。
葉云走到帳門口,掀開簾子。土堡的夜,深沉而肅殺。遠處新兵營的呼喝聲隱隱傳來。他深吸一口帶著土腥和鐵銹味的寒氣。
這五百兩銀子買來的,不只是喘息。更是一場更大風(fēng)暴前的寧靜。
野狐溝后山,廢棄采石場。
寒風(fēng)卷著石粉,刮得人臉生疼。葉云蹲在一堆新開采的青石旁,手里掂量著一塊中間被鑿空的扁圓石頭。石頭內(nèi)壁粗糙,約莫能裝下三四斤東西。
旁邊,兩個石匠老李和老王,局促地站著,手里拿著鑿子和錘。
“總……葉大人,”老李賠著笑,“按您的吩咐鑿的,您看這厚薄……澆水鑿的,裂的少多了。”
葉云沒說話,手指摩挲著石頭內(nèi)壁。厚度還行,就是形狀不太規(guī)整,有些地方薄厚不均。他拿起旁邊一塊裹著濕牛皮的石頭對比,裹了牛皮的確實更均勻些。
“用牛皮裹著鑿,費事,但能保形。”葉云放下石頭,“就按裹牛皮的來。先做一百個。”
“一百個?!”老王倒吸一口涼氣,“大人,這……這得鑿到啥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