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虛那冰冷的話語,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枷鎖,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喉嚨。
他似乎嫌這恐懼的氛圍還不夠濃烈,又淡然地補充了幾句,每一句,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眾人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上。
“二十年前,外門曾有一位淬體九重的師兄,武魂乃是地階的‘鎮山猿’,天生力大無窮,心志堅毅,他走了六百一十步,最后心脈盡斷,七竅流血而亡。”
“十年前,還有一位師姐,身懷罕見的精神類武魂‘清心琉璃盞’,自認可以克制此地瘴氣,她走得最遠,八百九十九步……只差一步,便能創造歷史??伤罱K還是瘋了,親手挖出了自己的雙眼,在林中自盡?!?/p>
一個個血淋淋的例子,從他口中輕描淡寫地道出,卻讓在場弟子的臉色,一寸寸地變得慘白。恐懼,如附骨之蛆,啃噬著他們剛剛被重新點燃的貪婪。
那片碧藍如玉的竹林,此刻在眾人眼中,已然化作了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張開了它那幽深而致命的巨口。
死寂之中,無人敢動,無人敢言。
“呵,一群廢物。”
一聲不屑的冷哼打破了僵局。人群中,一個身材精悍,眼神銳利的青年排眾而出。他修為已達淬體八重,在普通弟子中,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
“武道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畏首畏尾,談何登臨絕頂!”他高聲喝道,像是在為自己壯膽,也是在嘲諷眾人的怯懦。
此人名為王梓,素來以心志堅韌自詡。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第一個,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那片碧藍色的竹林。
一步,兩步……十步……
王梓的身影,很快便被那光怪陸離的竹影所淹沒。眾人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在林中艱難地前行。
五十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
他的腳步開始變得踉蹌,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仿佛有無數妖魔鬼怪,正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嘶吼。
當他踏出第二百步時,竹林中,他的身影猛地一僵,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整個人如同被一頭發狂的巨象狠狠撞中,口噴鮮血,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了眾人面前的空地上。
他渾身抽搐,面容扭曲,眼神渙散,顯然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然而,僅僅幾個呼吸之后,他渙散的眼神,竟重新凝聚起了一絲光亮,那光亮之中,帶著痛苦,帶著后怕,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劫后余生般的……明悟!
“不錯。”徐子虛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真正的贊許,“雖不自量力,但有此膽魄,心志也算可圈可點。這一百顆先天丹,賞你了。”
他屈指一彈,一個玉瓶便飛到了王梓的面前。
王梓掙扎著起身,接過玉瓶,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恭敬行禮:“多謝徐師叔!”
一百顆先天丹!
這手筆,瞬間讓眾人眼中的恐懼,再次被狂熱的貪婪所取代。王梓雖然慘敗,但不僅沒死,反而似乎有所領悟,還得到了如此重賞!
風險雖大,但回報,也同樣驚人!
“我來!”
“我也試試!”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短暫的死寂之后,數十名自認心志不俗的弟子,紅著眼睛,嘶吼著沖入了亂心古竹林。
然而,現實遠比想象的要殘酷。
一個時辰之后,當那股狂熱的浪潮退去,留下的,卻是滿地冰冷的狼藉。
沖進去的三十七人,有二十幾人像王梓一樣,在百步之內便被狼狽地轟了出來,個個心神受創,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