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報的120元克的犀角價格,正好卡在谷永康透露行情的中間位置,既體現了物品價值,又沒有頂到上限,顯得過分。
關鍵是將票證作價三十五元,這個數字明顯高于票證的實際鬼市價值上限,是陽光明主動釋放的善意和讓步,給了唐建宏一個巨大的臺階,也充分照顧了對方的面子和急需救子的心情。
最后的總現金三百四十九元,也是一個整數,便于結算。
唐建宏臉上的肌肉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一百二十元一克!
這價格比他預想的要高不少,三百四十九塊現金,幾乎是他三四個月的工資。
他心頭在滴血。但兒子危在旦夕的臉龐在腦海中閃過,谷永康的鑒定結果也確認了東西的珍貴。
再看看陽光明那張年輕卻異常沉穩、眼神清亮坦誠的臉,他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而且這個價格,雖然肉痛,但似乎也在“行情”之內,并非漫天要價。
最讓他意外和受用的是,對方竟然主動將那些價值區間在十幾塊到三十塊的票證,作價三十五塊!
這多出來的部分,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像一份沉甸甸的人情,熨帖了他焦灼又肉痛的心,讓他覺得這年輕人不僅懂事,還很會做人。
他快速權衡利弊。票證作價三十五元,陽光明已經給了他“體面”,也算說得過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拿到藥!錢……總能再賺。
“唉!”唐建宏重重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副“為了兒子豁出去”的決然和心痛表情,但眼底深處對陽光明那點主動“讓利”的喜悅,也清晰可見:
“小陽啊,這個價鈿……確實勿便宜!但……誰讓阿拉屋里廂急用呢。
東西也確實是好東西!你親戚講得對,老輩人的心血勿能賤賣。
你主動讓了步,唐叔叔心里有數。
好!就依你講的,一百二一克!票證作價三十五,現金三百四十九!”
他像是下定了巨大決心,猛地一拍桌子,動作有點夸張,但這次似乎帶著點真心實意的決斷。
然后迅速從隨身攜帶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他沒有避諱陽光明,直接打開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嶄新的大團結和幾疊更小面額的鈔票。
“你點點,小陽。”
唐建宏將信封推過來,臉上重新堆起笑容。那笑容里的心疼,似乎被一種“交易還算公道”,甚至略帶感激的復雜情緒,給沖淡了些。
“三百四十九塊,你點清爽。這些票證……”
他又從包里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包,里面是各種花花綠綠的票證,“布票十五尺,襯衣票一張,外衣票一張,皮鞋票一張,你也點點。”
陽光明沒有客氣,接過信封,動作麻利但仔細地清點起來。
厚厚一沓拾元紙幣是三十四張,加上九張一元的,正好三百四十九元。
嶄新挺括的紙幣散發著特有的油墨味。
他又仔細清點了布票和服裝票、皮鞋票,確認無誤。
“數目對的,唐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