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為“神侍”,便不能長成凡人模樣。而那藥水,便是從凡人變為神侍的代價。
那池藥水,如同將人推入煉獄。剛入水時,只覺渾身發癢,仿佛千萬只螞蟻在皮膚上啃噬撕咬。一天后,瘙癢轉化為熾烈的灼燒,從肌膚到五臟六腑,火焰在體內翻騰,煎熬著每一寸血肉。
前往疫區這一吻,用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宮門外,蕭韻面無表情地坐上馬車,下人察覺到她情緒不好,都識相地沒有說話。
能留在蕭韻身邊的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那些看不懂眼色的,運氣好的被發賣,運氣不好的,已經變成了荒地中的一抔土。
很快,馬車里傳來杯盞被打碎的聲音,伴隨著蕭韻的咒罵聲。
“那個賤-人,以為自己算老幾,竟敢爬到我頭上?!?/p>
一想起方才在問天閣同秋川白的對峙,蕭韻就恨得牙癢癢。
“你為何擅自把柳憶安的名字寫到一甲的榜單上?你算什么東西,竟敢忤逆主上?!?/p>
一見到秋川白,或者說如今的慕青,蕭韻內心的憤怒就忍不住翻涌起來。
她籌謀隱忍多年,終于有一日能贏過柳憶安,卻還是贏得如此不痛快。
她付出了那么多才贏得了主上的信任,得來了狀元的位置,可柳憶安什么都沒做,就有人為她謀到了探花的位置。
憑什么?
面對蕭韻的憤怒,慕青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
“你已經如愿當了狀元,還有什么不滿意的?至于柳憶安是誰,取得什么名次,主上根本不在乎,那不過是你個人的私心罷了?!?/p>
“也許之前主上并不在乎,但她現在已經搭上了陸映昭,說不定已經是太女的人了,你覺得主上還能不在意嗎?”蕭韻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一字一句地小聲放狠話,“你不會真以為神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吧?真把自己當成神的傳話人了?你不過是國師用來騙人的工具罷了,我勸你最好擺清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是你們選的人太沒用,也輪不到我來做這個神侍。”蕭韻的威脅并未讓慕青害怕,他閑適地擺弄著桌上的香爐,一眼都沒看向蕭韻,“讓我算算,加上我,你們一共送了二十個人來選神侍,可是最后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p>
“怪就怪你送來的人不爭氣,連工具都做不成??深櫾蕝s憑著我邀了功,拿走了本該給你的生意?!?/p>
蕭韻沉默了半晌,隨后想到了什么,發出一聲嗤笑。
“就算你今日幫了她,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不會還幻想和她破鏡重圓吧?”
聞言,慕青拿著香的手頓了一下,香灰掉落到他手上。
蕭韻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便繼續刺激他:“你如今可是‘雪膚花貌,發似皎月’的神侍,是獻身給神的人。你最好還是和她保持距離,否則,若是傳出她和神侍牽扯不清的消息,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留下性命。”
慕青皺了皺眉,“你什么意思?想同我魚死網破?”
“神侍大人,我哪敢啊,”蕭韻拍了拍對方的肩,“不過是幫神侍大人想清楚罷了,再說,你為她的前程費再大的勁兒,也不過是便宜了自己的表弟,何苦呢?”
“是嗎?那可多謝你了。蕭狀元自己家那點事都沒管好,竟還有心關心我,真是讓在下受寵若驚?!蹦角嚯p手合十,對著神像拜了拜,冷冷地開口道,“蕭狀元為了自己和家族的前程,親手把自己的夫郎送到了那么多人的床上,如此心系大局,難怪能得到主上的青睞?!?/p>
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的話如刺刀般,挑明了彼此的心事,明明心里已經把對方千刀萬剮,但礙于樓下還有外人在,不敢鬧出什么動靜,只能忍住心里的情緒。
最后,慕青掏出一張紙條扔給蕭韻。
“這是主上給你的任務。主上說,你要的狀元之位,她已經想辦法給你了,現在到你報答她的時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