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韻手放在他的頭上,微微遮住那雙好看的眼睛:“嗯,我愛你。”
就在這動作的零點幾秒里,宋逢林讀出千百個遲疑的片段,酒精在他的身體里占據高地,腦子居然還能轉動。
這一刻他心里清晰無比:不是的,她不愛我。
很奇怪,蹦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宋逢林居然一顆心落地了。
他以為自己要傷心和難過,沒想到只剩原來如此,甚至連表情都是放松的,露出一個笑容:“現在能去洗澡了。”
陳韻悄悄松口氣,很周到把他領到洗手間門口:“去吧。”
又給他拿睡衣擠牙膏:“你小心點,別摔了。”
宋逢林嗯一聲點點頭,把洗手間的門關上。
他看著鏡子里的人,用挑剔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發現自己從身材到外貌都沒多少可取之處,像是找到一樣支撐的動力:“我看著都不喜歡。”
作為陪老婆看完一整部《甄嬛傳》的人,他覺得有個字很適合形容現在的情況,叫做色衰而愛馳。
當然,他不知道原來有多少色,也不敢深思有多少愛。
自欺欺人總是最容易的,生活不就是過得稀里糊涂又能一天接一天過去。
拔出蘿卜帶出泥,何苦費這個力氣去添麻煩,宋逢林太平日子才過上沒幾天,不想做戳破泡沫的那個人。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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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被擰開,洗手間里漸漸有活動的聲音。
陳韻擔心他摔倒的心情稍微減弱,沒事找事地疊衣服。
疊完她才后知后覺那是換下來的,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開始回想剛剛的表情。
她有流露出一絲不情愿嗎?有遲疑得太久嗎?有……
紛紛擾擾,無數念頭在腦海里,百忙之中蹦跶出一個:宋逢林會發現嗎?
做賊的人會心虛,不管有沒有,陳韻的氣焰已經弱下去。
她這些年總是反復被這樣會傷人的愧疚鞭打,兩只手無意識地捏來捏去,可憐得像是被辜負的人。
宋逢林洗了個涼水澡出來,身上的露珠都帶著寒氣。
他擦著頭發一愣:“還不睡嗎?”
陳韻醒過神,往前走兩步抖抖被子鉆進去一氣呵成,半閉著眼睛:“要睡了。”
她的拖鞋順著這股勁飄遠,被宋逢林輕輕踢回床邊,然后滋溜一下鉆進了床底。
他蹲著扒拉兩下,露出的后腦勺扁得很平順,只有兩根頭發不乖巧地支棱著。
陳韻跟他搭話:“明天你有事嗎?”
宋逢林現在是無業游民一個,最近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就是在老婆店里幫忙。
他現在忽然覺得工作也是很好的東西,起碼不用費心想點借口,還是誠實說:“不忙。”
陳韻:“那明天中午咱們出去吃吧,媽不在,也沒人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