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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巴赫在死寂的高速公路上狂飆,引擎的嘶吼是這片黑暗雨幕中唯一的噪音。窗外,路燈蒼白的光暈被飛速拉長成模糊的光帶,雨水在玻璃上瘋狂沖刷,留下扭曲的痕跡。車內(nèi),氣氛卻詭異地……安靜?
楚子航的腦子有點懵。他不明白。既然那條路是廢棄的、危險的,甚至只有他們父子倆能看見,為什么男人還要一頭扎進來?這邏輯就像明知道前面是懸崖,還非得表演個信仰之躍。
“這么大的雨,你媽怎么沒來接你?”楚天驕突然打破了沉默,語氣輕松得像是在抱怨天氣,手指依舊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方向盤。
“……”楚子航?jīng)]吭聲,目光死死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一成不變的黑暗。
“唉,我上午剛?cè)ハ戳塑嚕幌窜嚤叵掠赀@個魔咒誰都逃不掉。”男人自顧自地嘆氣,帶著點小市民的懊惱,“這臺風(fēng),聽氣象局說叫什么……蒲公英?嘖,取名真難聽,跟鬧著玩似的。”他咂咂嘴,像是在點評一道不合口味的菜。
楚子航繼續(xù)沉默。窗外的雨聲、引擎聲、男人毫無意義的碎碎念混雜在一起。這感覺,就像一臺精密運行的電腦被強行灌入了一堆亂碼病毒。
男人絲毫不覺尷尬,或者說,他習(xí)慣了這種獨角戲。他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對著空氣輸出:“兒子,聽點音樂?舒緩一下心情?”不等楚子航回應(yīng),他已經(jīng)擰開了音響。
一陣悠揚、略帶憂傷的愛爾蘭風(fēng)笛和小提琴聲流淌出來,女聲清澈空靈,吟唱著古老的歌謠——altan樂隊的《daily
grog》。
“怎么樣?這歌兒不錯吧?”楚天驕臉上又浮現(xiàn)出那種炫耀新玩具般的得意,“花大價錢搞到的原版唱片!講父愛的,深沉!有內(nèi)涵!”
楚子航終于忍不住了,聲音干澀地打破沉默:“這歌是講一個女孩和她父親的……不適合我們。”
他感覺太陽穴在突突地跳。
“嗐!男孩女孩不都是父愛嗎?道理是一樣的!”楚天驕大手一揮,渾不在意,“我聽人說你在你們中學(xué)英語頂呱呱,還拿過什么競賽大獎?你媽媽從來……不跟我說這些。”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最后那句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失落,但很快又揚了起來,“怎么樣,這歌詞能聽懂吧?給老爸翻譯翻譯?”
楚子航閉上眼,拒絕交流。比起窗外那些鬼影,此刻男人這不合時宜的“父慈子孝”更讓他心煩意亂。
“那……看不看dvd?我這兒有《怪物史萊克2》,不過是槍版,畫面有點糊。”男人大概是覺得獨角戲唱不下去了,試圖換個話題緩解尷尬。
“不看,”楚子航硬邦邦地回答,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了一句,“周末……我們仨要一起去看。”
這“仨”,指的是他和他的富豪繼父、優(yōu)雅母親。一個完美、溫馨、與眼前這個開著“九百萬破車”的嘮叨男人毫無關(guān)系的三人世界。
車廂里的空氣瞬間又凝固了幾秒。
“你……你媽媽她……”楚天驕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最近……怎么樣了?”
楚子航的心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板的語氣描述那個光鮮亮麗的世界:“媽媽……挺好的。每天中午才睡醒,起來吃我留的早餐和熱牛奶。下午和幾個阿姨去逛街,買衣服,讓spa。晚上……泡吧,或者在家里開派對,能鬧到凌晨。第二天……又睡到中午。”
他陳述著事實,心里卻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哦……那……挺好的。”楚天驕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干巴巴的,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仿佛那里有灰塵,“挺好……好好照顧你媽。”
挺好?!那叫挺好?!
一股無名火“騰”地在楚子航胸腔里炸開!她好到都快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了!好到連你的存在都像是一個需要被抹去的污點!你在這里像個卑微的司機一樣關(guān)心她,她呢?!
“靠背加熱會不會太熱了?我調(diào)低點?”楚天驕似乎感覺到了兒子的低氣壓,又試圖用“服務(wù)”來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