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捂著劇痛的腰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錐,深深地看孟奚洲一眼。
她沒有再放一句狠話,只是一步一步,強忍著疼痛和翻騰的殺意,緩慢地向后退去,最終決絕地轉身離開了屋子。
再待下去,不僅撬不開孟奚洲那張鐵嘴,套不出半句實話,更可能……她會徹底失控,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然而,紀氏終究是紀氏,她對自己有著近乎偏執的信任。
所以即便在這種極致的屈辱和驚疑之下,她依然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細細梳理。
斯人已逝。
知情者……又皆已滅口。
這個念頭如同定心丸,一遍遍在她腦中回響。當年之事,絕無暴露的可能!
孟奚洲那番言語,看似戳心,實則語焉不詳,最多……只是憑借她的洞察力,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了些許端倪。
畢竟,這些年孟奚洲在暗處的觀察,她并非毫無所覺。
但……一絲疑慮仍如毒藤纏繞——她會不會……從某些僥幸漏網的螻蟻口中,聽到了什么?
紀氏危險地瞇起了眼睛,眸底寒光閃爍。
不管是哪一種……
這孽障,都別想活得太長了!
只待鳳命成功換給南南,便是她孟奚洲功成身退、徹底消失之時!
深深吐出一口氣,紀氏仿佛無事發生般,一步步走回了幽蘭院。
瓊華居內,孟奚洲逗弄了孟南意,又戲耍了紀氏,將這對母女雙雙氣得七竅生煙,此刻心情頗為愉悅。她悠然閉上眼,重新沉入夢鄉。
第一局的棋子已然布下,只待東風。
日升又日落,幾日光景轉瞬即逝。
逍遙客的名號在京城更加響亮。
孟奚洲趁熱打鐵,一本接一本地創作,讓洛谷送往漱玉書齋。
書齋掌柜如今見到洛谷,簡直像見了活財神,笑得滿臉褶子開花,恨不得把他當祖宗供起來,殷勤備至。
洛谷卻依舊是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對掌柜的奉承諂媚充耳不聞,每次來都放下書稿轉身便走,一句廢話也無。
“客官慢走!下次再來啊!”掌柜的絲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依舊樂呵呵地在門口熱情相送,聲音洪亮。
掌柜的賺得盆滿缽滿,春風得意。可趙珩卻整日悶悶不樂,如同霜打的茄子。
自那日百味居驚鴻一瞥,趙珩如同著了魔。
他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滿京城瘋找署著逍遙客名字的書!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打聽了一天,才終于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小書鋪里,尋到了那本讓他魂牽夢縈的滄海遺珠。
然而可氣的是,那書鋪老板竟是個犟骨頭!死活不肯賣,非說這是孤本,只答應讓他等加印。
趙珩雖是個混不吝的主兒,平日里過路的狗都要踹一腳,卻不愿為難這些掙扎求生的升斗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