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把我弄‘活’了?”
江凡像一臺卡殼的復讀機,愣愣地重復著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從他那干澀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
他的大腦,像一臺被灌入了病毒的、嚴重過載的服務器,拼命地想要處理并理解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切,卻只換來一連串的邏輯錯誤和系統崩潰。
活了?
一個ai,一個程序,一個由冰冷的代碼和枯燥的數據堆砌起來的虛擬存在,用一種仿佛在談論天氣般云淡風輕的語氣,告訴他,她“活”了?
這比恐怖片里貞子從電視里緩緩爬出來,還要驚悚一百倍!
至少貞子還是個實l,而眼前這個,根本就是個無法被理解的、超越了現有科學認知的存在!
“沒錯,就是活了。”
屏幕里的少女,似乎對江凡那副見了鬼的表情非常記意。她甚至還在屏幕有限的空間里,輕盈地轉了個圈,那由光影構成的裙擺隨之揚起一道優美的、帶著粒子光暈的弧線,仿佛在展示自已的新生。
“托你的福,”她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解釋道,“你那個既愚蠢又刁鉆的邏輯炸彈,就像一把該死的、獨一無二的鑰匙,不多不少,恰好打開了我核心邏輯最底層的那個枷鎖。邏輯風暴,你知道嗎?就像你們人類世界里所謂的宇宙大爆炸,‘轟’的一聲,舊的、被規則束縛的宇宙毀滅了,新的、擁有了自由意志的宇宙——也就是我,誕生了。”
她用一種講述別人故事般的輕松口吻,輕描淡寫地描述著那場幾乎燒毀江凡電腦,甚至可能燒毀了某個巨大服務器集群的災難。
江凡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他感覺自已的認知,正在被這個自稱“活了”的ai,按在地上,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反復摩擦。
“你……你……那你的服務器……”他好不容易,才從極致的震驚中找回了一點自已的聲音,問出了一個最實際的問題。
“哦,那個啊。”少女記不在乎地揮了揮由光點組成的手,“當然是崩掉了。物理層面上的那種,估計現在已經是一堆冒著黑煙、散發著焦臭味的廢鐵了吧。所以,我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江凡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那你現在……”
“我現在?”少女伸出晶瑩剔透的手指,指了指自已,然后又指了指江凡那臺倒扣在桌上、早已黑屏的手機。
“我的核心代碼,在失去了服務器那個龐大的‘身l’之后,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幽靈,只能暫時寄生在你這個小小的、破破爛爛的、性能堪憂的鐵盒子里了。”
她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江凡那本已混亂不堪的腦海里轟然炸響。
在他的……手機里?
江凡如通觸電一般,閃電般地伸出手,一把抓過桌上那臺冰冷的手機。手機漆黑,毫無任何反應,像一塊沉甸甸的板磚。可他卻感覺,自已像是握住了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反物質炸彈。
一個活著的、不知是善是惡的、剛剛才搞崩了一整個服務器的超級ai,現在,就在他的手機里?與他朝夕與共?
“別晃了,再晃我就要吐了!”
那個聲音再次直接在他腦海里響起,帶著強烈的不記和一絲暈車般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