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朦朧中,邵北只感覺寒風像刀子般在臉上肆意割裂,斷斷續(xù)續(xù)還有鞭炮聲傳來。
他緩緩的睜開眼,兩盞燈籠高高懸掛在門檐下,夜空中飄散漫天飛雪。
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邵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上面還很多破洞。
他本能的蜷縮成一團,牙床都在打顫。
一種前所未有的饑餓感充斥著全身,胃中隱隱泛著酸水。
這是哪兒?
他記得自己率領(lǐng)小隊在境外執(zhí)行維和任務,結(jié)果被炮轟炸到了,怎么醒來是這樣的景象?
是夢嗎?
邵北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接雪花,當親眼看到雪花融化成水滴傳來冰涼的寒意后,他終于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沒等邵北想明白怎么回事,身后的大門內(nèi),傳來孩童嬉鬧的聲音。
透過門縫,他看到三個年齡不一的小孩穿著嶄新的棉襖棉褲,手持煤油燈,圍在一起燃炮仗玩。
在看清楚小孩容貌的時候,他腦袋嗡的一下,一段不屬于他的陌生記憶忽然涌入,讓他頭痛欲裂。
足足近十分鐘,邵北終于徹底消化了那段記憶。
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時間是1962年。
前身的身世可謂凄慘至極,十歲那年母親死后,他就帶著妹妹按照母親留下的地址踏上尋找父親的旅途,他們五年時間輾轉(zhuǎn)了三個省,十個市,四十多個鄉(xiāng)村,靠著乞討終于找到了父親。
只可惜,那個男人已經(jīng)再婚,還有了三個孩子。
那男人是一名小學的校長,在當?shù)赜兄芨叩耐彝l件也不錯,即便現(xiàn)在是災荒年,也能幾天吃一次黃面饃。
前身本以為找到了父親就不會再挨餓了,可沒想到連家門都沒進去,直接就被趕了出來。
可即便如此,前身也不愿意離開,他不想再流浪了。
他想離父親近一點,萬一有一天父親會回心轉(zhuǎn)意呢?
于是兄妹在村里找了個廢棄的窯洞住下,地上簡單的鋪點干草就能睡,至于吃飯,基本上是撿到啥吃啥,大部分時間都是餓肚子,偶爾能撿點野果,運氣好能掏點鳥蛋。
反正從流浪開始,他和妹妹也沒再正兒八經(jīng)吃過飯,不同的是,以前偶爾還能乞討到點饅頭,可如今饑荒年,都吃不上飯,他自然也討不到吃食,甭管什么樹葉,草根啥的,能保證餓不死就行。
今天是大年三十,妹妹突然發(fā)了高燒,前身用盡了辦法也沒能讓妹妹體溫降下來,眼看著妹妹意識渙散,他沒了任何辦法才哭著跑來找父親想要借點錢和糧,自己去鎮(zhèn)里衛(wèi)生所給妹妹看病。
但剛來,他就被弟弟妹妹用鋤頭轟了出來,爭執(zhí)中額頭還挨了一沙包,沙包里面裝的是貨真價實的石子,當即就流出血。
他顧不上身體的傷痛,跪求父親,可無濟于事。
大門依然緊閉,前身在絕望的等待中死去,臨死都在盼望著父親能開門。
邵北像看電影一樣了解完前身的十幾年,心情非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