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太史嬰這么說,李徹開玩笑道:
“此言不像是你這個石頭說的話,你們史官不是最不屑媚上的嗎,怎會想著替我開脫?”
太史嬰低著頭,沉默不言。
為何?當然是魅魔體質再次起效了。
太史嬰乃是史官世家出身,這一點從他的姓氏就能看出。
春秋時有太史官,掌天時、星歷職,其后代以祖上官職‘太史’銜為姓,稱太史氏。
這些掌握記錄天時的官職,便是最早的一批史官。
然而,即便是太史一家侍奉了那么多代君王,記錄過數十位帝王的生平,太史嬰也未從家族記錄中見過李徹這樣的君主。
仁愛、英明、年輕、勇武、勤儉仿佛古代賢王的意志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這樣的帝王不該有污點。
私下里的私德卻也無妨,畢竟人無完人。
自古以來,最苛刻史學家,都不會以帝王私德來評論功過。
但是,攻打倭國這件事卻是不行。
以一己之喜惡攻打一個國家,和以大義為名攻打一個國家,完全是兩種概念。
太史嬰還在愣神之際,卻聽李徹淡淡說道:“況且,本王之功績,可是區區幾張紙能寫清的?”
“千秋公案翻云雨,百頃良田變土田,無字碑頭鐫滿字,功過是非”
李徹咧嘴一笑,看向面前的太史嬰:“自有后人評!”
武曌的功績尚且不論,但她留下無字碑任由后人評價己功的行為,的確有一代女皇的風采。
太史嬰怔怔地看著李徹,心中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這世上,竟有不在意青史名聲的君王?
但沒用多久,太史嬰便回過神來。
也對,若非殿下此等千古難遇之雄主,也不可能帶著窮困潦倒的奉國,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太史嬰緩緩收起手中紙筆,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殿下,臣有一問?”
“嗯?”李徹意外地看向太史嬰,“什么?”
太史嬰斟酌著詞句,緩緩道:
“臣觀殿下治軍理政,對歸附之靺鞨、契丹、室韋乃至索倫諸族,皆行懷柔之策,待之頗厚,然”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然殿下對倭國、高麗三國,卻似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