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澤瑤,在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她回憶著從前,像是鋪開了一張藍圖,慢慢地勾畫“那時候,她是我同桌,我們關系很好。”
“我的頭發很長,經常會勾到桌子的邊角,扯痛頭發,所以,她的手腕上會嘗嘗準備一根小皮筋,幫我扎頭發。”她想伸手攏住自己的長發,卻發現已經被鐐銬鎖住。
“后來,我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住在了同一個寢室,變成了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有時候,她甚至會睡在我的床上,跟我緊緊地貼在一起,跟我說悄悄話,她最愛談論的,就是哪個男生最帥,以后要嫁什么樣的人。我認真地聽,我說,如果以后你結婚,我就去給你當伴娘。”
“可是這種感情,只持續到了她生了孩子。”
“宋長安,同心一人去,坐覺長安空。長安的名字,是我取的。”她笑“想不到吧。”
“她出月子那天晚上,我為了照顧她,留宿在她家,她跟我慶祝,喝了點酒,我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的丈夫睡在了我身邊,我們兩個,顯然在一起了。”她忽而大笑,笑得凄厲“我既至今回想起來那天早上,還像是一場噩夢,宋寧,惡心得像一條蛆蟲,我正準備穿衣服逃離,可是沈澤瑤闖了進來,看見了滿屋狼藉,她紅著眼睛跑開,什么都沒說,也沒有怪我。”
云綃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猙獰,恐怖:“她為什么不怪我?我至今想不通,直到后來,她求我,留下來。”
“什么叫求你,留下來?”方卿眠隱隱覺察出不對勁,她不敢猜測,仿佛眼前就是一個巨大的深淵,她下一步,即將要掉下去。
“你看過李漁的《憐香伴》嗎?”她平復了心情“她說我對不起她,可是她不怪我,在她心里,我比宋寧重要一千倍。她求我留下,做宋寧的情婦,這樣就能常相見。我和她,是崔箋云和曹語花,我信了,懷著對她的愧疚和愛,留下來了。”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她跟我唱的,根本不是《憐香伴》,而是《半生緣》!”她失控地尖叫“生不了孩子的顧曼璐,將自己的妹妹顧曼楨送給丈夫。而我在這出戲里,演的就是顧曼楨!她因為生產,損壞了身體,小月子來不干凈,沒有辦法再攏住丈夫的人,所以,她把我送給宋寧,有一個知根知底的情婦替她看住丈夫,總好過在外面防不勝防的小三。”
云綃忽然笑起來:“你說,好笑嗎?要不是宋寧酒后說漏了嘴,我到現在還一心一意地幫她,以為她跟我一樣的心思,我會幫她籠絡住丈夫。”
方卿眠怔住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機械地轉頭,看著云綃,張了張嘴,終究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她笑出聲“是我騙宋長安,他母親計劃讓他自殺,保外就醫,然后接他出去,當然,我本來可以不讓六子救他,但是,我想親手殺了他,親手殺了沈澤瑤的兒子,我要讓她瘋,讓她品嘗,和我當年一樣的絕望!”
“你以為當初我玩那些東西是被迫的嗎?”曲云綃說:“其實,是我勾引的宋寧和宋長安一起!我還把錄像帶給她看!我要她看著,她最愛的寶貝兒子,玩這種骯臟,糜爛的游戲。她引以為為傲的兒子,其實早就是一灘爛泥了。我要親手摧毀它最珍視的東西。她以為她交上去的材料是宋寧和官員勾結的證據,我早就換成了她洗錢,轉移資產的證據了。”
“現在,她綁架你,轉移資產,而我殺人未遂。”她面容扭曲的就像是一副抽象畫“即便下地獄,她欠我的也還不清,不如,就繼續跟我糾纏在一起吧。”
“可是很可惜,你殺人未遂啊。”方卿眠黑色的瞳孔無限放大,宛若惡鬼畫皮,成了眾生參拜的神佛,普度眾生,卻是佛口蛇心。
“沈澤瑤綁架,殺人未遂,洗錢,轉移資產。”方卿眠想了想“其實按道理,她也不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