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程飛還想給杜芳菲說他第二步計劃,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行勝于言,一切美好最恰當的呈現方式,就是用結果來證實。
然而,杜芳菲臨別前那輕輕一吻,卻在程飛看似灑脫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這個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浪子,第一次被一種復雜而陌生的情緒狠狠擊中。
他原本篤定,自己和杜芳菲之間存在著一條無形的界限。她是象牙塔頂端遙不可及的夢,是散發著智慧光芒的繆斯,是他只能仰望、不敢褻瀆的女神。
他從未敢奢望逾越,甚至覺得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對她的玷污。
可現在呢?臉頰上那一點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在灼燒。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那蜻蜓點水般的觸碰,是純粹出于對他事業支持的感激?還是在不知不覺的相處中,她也對他生出了別樣的情愫?
程飛徹底迷亂了,心緒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紛亂無依。
更沉重的是,這迷亂伴隨著強烈的負罪感。
惠琴怎么辦?那個在滎川翹首以盼的女人,每天在電話里訴說著蝕骨的思念。尤其是在親眼目睹了鐵嶺的“新生”后,他更是暗自發誓,絕不能再讓這個苦命的女人受到任何傷害!他對她的責任,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還有梁倩!梁家村那個如同野玫瑰般熱烈直接的女人。
她從未向他索要過承諾,也未曾用感情綁架過他。他們的關系,更像是一場基于原始吸引力的、心照不宣的成人游戲,是荷爾蒙的激烈碰撞與互相慰藉。
但即便如此,程飛也無法否認,自己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現在,又多了個杜芳菲……
一團亂麻!
“呸!程飛,你可真他媽是個渣男!”程飛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指著鏡中那個眉頭緊鎖、眼神復雜的男人,低聲咒罵。
鏡子里的影像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你算個什么東西?哪來的時間和精力去談情說愛,還三心二意?你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二十年后自己是窮死的了嗎?搞錢!這才是正事!”
一番自黑的痛罵,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靵y的思緒似乎被強行壓制,理智重新占據了高地。
程飛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清明銳利。
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到現實,大腦飛速運轉,清晰地規劃著接下來的行程和亟待落實的計劃。
滎川沒有機場,程飛像來時一樣,需要從西江中轉。
但他并沒有馬上回到滎川,而是在西江又逗留了些時日,找老師、校友、朋友小聚了一下。請之前合作過的幾家食品銷售公司的負責人吃了頓飯,并把接下來的產品計劃書拿給幾位合作伙伴。
臨走前一天,又通過校友的引薦拜訪了漢江省設計院和建工集團的幾位領導。
幾天奔波下來,計劃中的事項逐一落定,程飛這才踏上了返回滎川的路途。
那里,還有一個等待他的女人。
青年夜校九點下課。
程飛早早等在校門口的路燈下。當惠琴隨著人流走出,一眼看到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時,驚喜瞬間點亮了她的臉龐。她立刻向身旁的同學揮手告別,像一只輕盈的蝴蝶,飛快地從人群中跑出,毫不猶豫地挽住了程飛的胳膊,將身體緊緊依偎著他,毫不掩飾兩人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