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在程飛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宿醉的頭疼還在隱隱作祟,他睡得正沉。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喚由遠(yuǎn)及近,打破了院落的寧靜。
“程飛!程飛!咋還不起?縣里來人了!在廠子等著呢!……咦?這大門咋沒鎖?”惠琴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伴隨著推門聲傳了進(jìn)來。
程飛猛地驚醒,一個激靈從床上彈坐起來!
宿醉的混沌瞬間被巨大的驚慌驅(qū)散!
身旁的梁倩也被驚動,迷迷糊糊睜開眼,瞬間意識到身處何地,嚇得魂飛魄散!她手忙腳亂地在凌亂的被褥間摸索自己的衣物,聲音帶著哭腔:“程飛!我……我衣服呢?”
“噓——!別出聲!”程飛壓低聲音,心臟狂跳,“來不及了!快!躲起來!”他胡亂地指向床底或者衣柜。
程飛抓起一件皺巴巴的t恤套上,光著腳就往外沖,試圖在惠琴進(jìn)里屋前攔住她。
但一切都太遲了!
惠琴已經(jīng)推開了堂屋的門。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颶風(fēng)席卷過:東倒西歪的空酒瓶滾落一地,油炸花生米和香腸碎屑灑得到處都是,一把椅子四腳朝天翻倒在地……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精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
然而,最刺眼、最致命的,是散落在椅子旁、地板上那幾件屬于女人的衣物——一件艷俗的碎花襯衫,一條緊繃的褲子,甚至還有……一件揉成一團的粉色胸衣。它們以一種極其狼狽、甚至帶著瘋狂撕扯痕跡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那里,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酒醉情迷后的放縱與不堪。
惠琴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
她瞬間僵立在門口,臉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微微顫抖,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那雙總是含著溫潤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巨大的震驚、難以置信的痛苦,以及一種被徹底背叛的冰涼絕望。她像一尊瞬間失去生氣的玉雕,凝固在清晨的光影里。
程飛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引以為傲的“上帝視角”和運籌帷幄,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手足無措的狼狽。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
惠琴終于動了,她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目光掠過那片狼藉,最終落在程飛慘白的臉上。那目光里,沒有憤怒,沒有質(zhì)問,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縣里……來人了,在廠子……等你呢。”每一個字,都像冰錐,扎進(jìn)程飛心里。
程飛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惠琴說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看到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她甚至沒有再看程飛一眼,也沒有看那堆刺眼的衣物。她只是異常平靜的、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優(yōu)雅,緩緩轉(zhuǎn)過身,步履平穩(wěn)地走出了堂屋,走出了院子。
她沒有摔門,沒有哭鬧,甚至沒有加快腳步,只是給這片狼藉和屋里的人,留下了一個決絕而體面的背影。
直到惠琴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梁倩才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從里屋沖出來,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fù)焓暗厣系囊挛铮曇魩е耷唬骸岸脊帜悖“讶思乙路兜玫教幎际恰匆娏税桑克朗俏覇幔俊?/p>
程飛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心緒,迅速從巨大的慌亂中找回一絲理智。他走到梁倩身邊,伸手在她冰涼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眼神復(fù)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沒事。她并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誰。記住,昨晚什么特別的事都沒發(fā)生。你現(xiàn)在立刻回家,收拾好自己,穩(wěn)住心神。別忘了——我們的計劃!”
梁倩看著程飛眼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壓力,重重點了點頭,眼神里也燃起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