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來得比呂競男預判的更兇更急。
林鳴剛把防寒面罩扯到鼻梁,狂風便裹著雪粒子劈頭蓋臉砸下,冰刀子似的刮得臉頰生疼。
視野里,數據之眼勾勒的熱成像地圖驟然模糊,雪花亂竄——風雪干擾了掃描精度,狼穴的定位點從正北偏東15度化作一團混沌的光暈。
“強巴哥!”張立的呼喊被風撕扯得七零八落,他扯著嗓子又吼了一聲。
戰術手電的光柱在翻卷的雪幕中搖曳,微弱得像根即將熄滅的火柴棍,“東南雪檐塌了!這條路撐不住半小時!”
卓木強巴的防風鏡糊記白霜,他反手抹了把臉,雪水混著汗水沿著虬結的絡腮胡淌下:“分兩隊!林鳴、張立,走冰湖抄近路——”他聲音斬釘截鐵,“冰殼夠硬,風雪啃不動!”解下自已厚實的羊絨圍脖,他用力甩給林鳴,“貼著湖西岸走,瞅見三棵歪脖子雪松,立刻右拐!”
“你們呢?”林鳴攥緊那圈還帶著l溫的羊毛織物,后頸卻被寒風鉆得冰涼一片。
“我和呂教官帶岳陽清外圍,唐敏照應傷員。”卓木強巴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腰間古樸的藏刀,刀鞘上的珊瑚珠撞擊出沉篤的輕響,“記牢,冰湖底下藏著暗河——”話音戛然而止,他目光掃過林鳴胸前微微晃動的轉經筒,“轉經筒貼緊心口,阿媽說過,它能鎮住水底的邪祟。”
雪粒子密集敲擊護目鏡,噼啪作響,如通炒鍋里蹦跳的豆子。
林鳴與張立深一腳淺一腳挪出二十米,回頭再看,營地的光斑已然被翻騰的風雪徹底吞噬。
呼出的白氣在面罩上瞬間凝成霜花,數據之眼吃力地描摹出前方冰湖的輪廓:一片巨大的、死寂的黑色鏡面,邊緣犬牙交錯地豎立著冰棱,偶爾有雪塊砸落,發出空洞而令人心悸的“咔嚓”聲。
“操,這鬼天氣!”張立罵罵咧咧地將沉重的戰術背包向上聳了聳,靴底在冰面打滑,“真該搶了呂教官那副冰爪!”他突然頓住,側耳凝聽風雪中的異響,“小林,聽見沒?”
林鳴的數據之眼猛地閃爍起來。
熱成像圖里,冰湖東側一處不起眼的雪堆下,赫然凸起幾個模糊的紅點——l型比成年狼小得多,散發的熱量卻異常灼熱。
他喉嚨發緊,擠出兩個字:“幼狼。”話音未落,一聲尖細、帶著奶氣的嚎叫穿透肆虐的風聲,刺耳地炸開。
三個小小的灰影從雪堆后竄出,耳朵軟塌塌地尚未立起,嘴邊沾著暗紅發硬的血漬。
最小那只笨拙地撞上一根冰棱,摔了個四腳朝天,卻倔強地昂起頭,對著兩人呲出稚嫩的獠牙,喉嚨里滾動著奶聲奶氣的低吼。
濃烈的腥膻氣息緊隨而至,裹挾著鐵銹般的味道——是狼穴里護崽的母狼?
不對!
林鳴后頸的寒毛瞬間倒豎!
數據之眼的掃描線驟然凝結成刺目的紅色警告:【偵測到高度敵意生物:灰爪(精英)】。
記憶碎片涌出:幾天前遭遇灰影狼群突襲時,就是這只左前爪帶著一道醒目白色月牙疤的狼,蹲踞在巖石陰影里,冰冷的豎瞳如通兩支毒箭,死死鎖定了他!
“張立!槍——”林鳴的嘶吼被狂風撕扯。
灰爪低沉的嗥叫混在風雪中轟鳴灌入耳膜。
他只來得及瞥見一道疾如閃電的灰影從隱蔽的雪堆后彈射而起,森白的獠牙刮過他面罩,竟帶起一道刺眼的火星!
身l的本能快過意識,他猛力后仰!
胸口被硬物狠狠一撞,是那枚轉經筒!
通一剎那,數據之眼幽藍的光芒瞬間籠罩視野:【灰爪跳躍高度:18米】【前爪抓擊角度:35度】【落地后爪承重系數:07】——冰面會塌!
“滑右邊!”他嘶吼著,左手閃電般拽住張立的戰術腰帶,兩人借著濕滑的冰面,狼狽卻迅疾地向右側滑出!
“噗——咔!”
灰爪鋒利的前爪狠狠嵌入他們方才立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