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夜禁忌（第1頁）

“鬼壓床！”

這三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我混沌的意識。我猛地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柜臺趴著睡，變成了躺在后堂的行軍床上。鋪子里所有的燈都熄了，只有一縷慘白的月光，從卷簾門的縫隙里擠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如同刀痕般的光斑。

我身上像是壓了一座無形的大山，胸口悶得發(fā)慌，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我拼命地想掙扎，想喊叫，但身體卻像被灌了鉛一樣，完全不聽使喚。喉嚨里也像是被一團(tuán)棉花堵住了，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微弱聲響。

我知道，二叔的警告應(yīng)驗了。那個東西，真的跟著那只繡花鞋來了。

就在我陷入無盡的恐慌和絕望之時，一陣清晰的、極具節(jié)奏感的滴水聲，從我房間的浴室里傳了出來。

“滴答……滴答……滴答……”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小錘子，一下下地精準(zhǔn)地敲打在我那根已經(jīng)繃緊到極限的神經(jīng)上。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午夜，這聲音顯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恐怖。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二叔的警告，我睡前特意檢查了浴室里所有的水龍頭，每一個都擰得死死的，絕對不可能漏水。

那這水聲，是哪兒來的？

一種比“鬼壓床”更強(qiáng)烈的恐懼感，瞬間攥住了我的心臟。我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終于，我的右手食指，艱難地動了一下。

這個微小的動作，像是一個信號。我感覺身上那股無形的壓力，似乎減輕了一絲。我立刻抓住這個機(jī)會，猛地一咬舌尖，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劇痛讓我瞬間清醒了幾分。

我怒吼一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鬼壓床”的感覺消失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我環(huán)顧四周，房間里空無一人，并沒有什么東西壓在我身上。

但浴室里的滴水聲，還在繼續(xù)。

“滴答……滴答……”

那聲音，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蟲子，執(zhí)拗地往我的耳朵里鉆。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普通的水滴聲，那是那個“東西”在向我發(fā)出邀請，或者說，警告。

我的腿肚子在打顫，牙齒也上下打著架。但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混雜著憤怒和不甘的情緒涌了上來。我好歹也是這家鋪子的掌柜，怎么能被一個鬼嚇得連自己房間的浴室都不敢進(jìn)？

我壯著膽子，從床邊抄起一個最重的、銅制的煙灰缸，然后一步一步地，朝著浴室挪了過去。

浴室的門虛掩著，里面一片漆黑。我將手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陰冷的、帶著潮濕水汽的寒風(fēng)，正從門縫里不斷地吹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門。

“滴答”聲，戛然而止。

我摸索著墻壁，打開了浴室的燈。刺眼的白光瞬間充滿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我瞇著眼適應(yīng)了一下，然后看向聲音的來源——洗手臺上的水龍頭。

水龍頭被人擰開了，正懸著一滴晶瑩剔透、搖搖欲墜的水珠。

我清楚地記得，我睡前檢查過，它是關(guān)緊的！

我走上前，一把將水龍頭擰死。然后，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鏡子。

就在那一瞬間，我的呼吸，徹底停止了。

鏡子里，確實映出了我的臉。一張因為恐懼和睡眠不足而顯得異常蒼白憔悴的臉。

但是，鏡子里那個“我”，他的嘴角，正掛著一絲極其詭異的、僵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