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親見前夜（第1頁）

雨停時已是后半夜，南知意把齒輪和銀鎖放進紅布包，塞進梳妝臺的抽屜里。窗外的玉蘭樹掛著水珠，月光透過葉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陸景深掌心那枚齒輪的紋路。

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起來，是陸奶奶發來的消息：“知意，你爸媽明早九點到機場，我和你爺爺跟景深一起去接，你別急，我們陪著你。”

“嗡”的一聲，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南知意盯著屏幕上的“爸媽”兩個字，指尖反復摩挲著星芒項鏈的銀鏈，冰涼的金屬也擋不住皮膚下的滾燙——十七年的等待，終于要在明天畫上句點，可她心里翻涌的不是期待，而是莫名的慌亂。

她起身走到客廳，對著鏡子里的自已發呆。鏡中的姑娘眼尾微微上翹，像母親照片里的模樣，可眼神里的疏離還沒褪盡，握著項鏈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該說些什么呢？”她對著鏡子輕聲問，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蕩開，卻沒人能回答。

后半夜的寂靜格外漫長，南知意躺在床上數羊，數到、陸景深掌心的齒輪……原來所有的碎片，早就被這旋律串成了線。

“小時侯總聽南家阿姨彈這首。”不知過了多久，墻那邊傳來陸景深的聲音，很輕，像怕打破旋律的溫柔，“她說這是你最愛聽的催眠曲。”

南知意把臉頰貼在冰涼的墻面上，能感覺到細微的震動從對面傳來，那是鋼琴共鳴的震顫，也是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在皇室時，護工阿姨也哼過。”她對著墻壁輕聲說，聲音里帶著自已都沒察覺的依賴，“只是沒琴聲好聽。”

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加了簡單的和弦，像月光落在水面上的漣漪。南知意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模糊的畫面：抱著她的女人哼著這首歌，頸間的星芒項鏈隨著搖晃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銀響——那或許是她對親生母親最遙遠的記憶。

不知何時睡著的，醒來時天已微亮。南知意摸了摸頸間的項鏈，銀鏈還帶著l溫的暖意。客廳的掛鐘指向六點，墻那邊的鋼琴聲早已停了，只有空氣中還殘留著若有似無的旋律。

她走到陽臺伸懶腰，看見陸景深正在樓下的玉蘭樹旁打電話，穿著淺灰色的休閑裝，晨光灑在他發梢，鍍上一層金邊。掛了電話，他抬頭往二樓看，正好撞上她的目光，抬手對她比了個“安心”的手勢。

南知意也抬手揮了揮，突然覺得昨晚的緊張消散了大半。她轉身回屋，打開梳妝臺的抽屜，紅布包里的銀鎖和齒輪安靜地躺著，仿佛也在期待著什么。

九點的航班，還有三個小時。

南知意換上陸奶奶送來的米白色連衣裙，對著鏡子系好腰帶，星芒項鏈在領口若隱若現。她摸著吊墜內側的“南”字，突然想起陸景深昨晚的琴聲——原來有些等待，不需要言語，只需要一首曲子的共鳴，就足以讓人安心。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南知意走到窗邊，看見陸家的車緩緩駛出小區。她對著后視鏡里的自已深吸一口氣，指尖在裙角打了個小小的結——就像那首童謠的旋律，所有的起伏和停頓，都是為了最終溫柔的收尾。

星芒項鏈輕輕晃動，像是在倒數著什么。南知意知道，再過幾個小時，她將順著這條銀鏈指引的方向，真正走進那個遲到了十七年的家。而身后那面墻的另一邊，有個人用琴聲織了一夜的溫柔，早已為她鋪好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