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穗穗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灰燼后,便屁顛顛地從廁所跑了出來。
她是騙秋新義自己要上廁所,才偷偷地跟舒懷瑾通話的。
只是后面他們在客廳越吵聲音越響,穗穗不堪其擾,只能跑出來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秋新義氣急敗壞,跟林然吵得面紅耳赤,一個勁地罵她賤人,又質問她穗穗哪里不好。
他終究還想著之前舒懷瑾人小鬼大問的話,她不喜歡穗穗,是不是因為不喜歡他。
“她就是不好,哪哪都比不上萌萌。”
“我一懷上她,就孕吐不斷,三個月整整瘦了十來斤,睡不好,吃不好,甚至到后面都吐血,可即便這樣,她都還在肚子里繼續長大!就好像一個寄生蟲一樣寄生在我的身上,怎么都去不掉?
而你呢,成天忙著工作,我吃不下,只會讓我多吃點,不吃不行,你考慮過我真正的感受嗎?”
林然雙目赤血,將自己曾經的痛苦跟煎熬全都趁著這個機會傾瀉而出。
“好不容易熬到生產,結果又因為她,我大出血!要不是現在醫學好,我他媽還能再這里跟你說話嗎?因為她,我去了半條命,我怎么可能會愛她?我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而你呢!知道是個女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對我也是敷衍了事!你說我能不恨嗎?”
穗穗小小的身子走到沙發旁,肉乎乎的小手還沾著洗手時的水珠,濕漉漉地貼在道袍上。
林然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細小的針,扎進她小小的心里。
“寄生蟲”、“恨不得她去死”這些字眼在她五歲的世界里嗡嗡作響,像師傅藥房里那些吵人的蜜蜂。
她慢慢蹲下來,像師傅教她的那樣,用短短的手臂環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進臂彎里。
丸子頭散開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發紅的眼圈。
“原來我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就讓她好難受,甚至差點害死了她。”
胸口悶悶的,像是被師父親手曬的草藥包壓住了,沉甸甸的。
但穗穗沒有哭,師傅說過,眼淚是珍珠,要留給真正值得的人和事。
她只是覺得有些難過,也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媽媽不喜歡她。
沒關系噠!
她握起胖乎乎的小手,給自己加油打氣,她有師傅的愛,媽媽不喜歡她也沒關系的。
畢竟她的出生傷害了媽媽。
那這樣的話,她頂多就在媽媽罵自己的時候,不跟媽媽頂嘴了。
秋新義聽到林然的控訴,額角青筋暴起,猛地抓起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你他媽還有臉說?!”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老子給你買別墅、買珠寶,讓你當闊太太,你背著我偷人不說,現在還怪起孩子來了?!”
林然冷笑,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戳到他鼻尖上。
“錢?錢能讓我不吐嗎?錢能讓我不疼嗎?!你除了甩支票還會干什么?!”她的聲音尖利得像是玻璃刮過黑板,“萌萌至少是她爸陪著產檢、陪著生產的!你呢?你連那死丫頭出生那天都在開會!”
周明推了推眼鏡,露出尷尬的神情,“新義啊,這是個意外,意外而已。”
秋新義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意外你媽,我長得像個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