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廢柴的身軀（第1頁）

“爸……

媽……”

他對著空蕩蕩的屋子重重喊了一聲，聲音剛出口就劈了叉，像被砂紙磨過的鐵片在刮玻璃。喊完這句，嗓子眼里像堵著團爛棉花，火辣辣地疼。他自已都愣了愣

——

這輩子沒這么大聲喊過爹媽，上次這么嘶吼，還是秦朗被開水燙了手，他抱著孩子往醫院跑時。

“少爺？”

小翠端著空藥碗剛跨進門，嚇得手一抖，碗沿磕在門框上，發出

“叮”

的脆響。她那雙手原本就細瘦，此刻指節攥得發白，藥碗在手里晃悠，像隨時會掉下來。

秦風沒回頭，猛地把臉埋進臂彎。粗布袖子蹭著鼻子，癢得想打噴嚏，眼淚卻先一步涌出來，把袖子洇出深色的印子。肩膀抽得厲害，不是哭的那種抽，是像被人按住胸口使勁晃，連帶著肋骨都跟著疼。他聽見自已喉嚨里發出

“嗬嗬”

的動靜，跟原主發瘋時一個樣，可他管不住

——

那些憋在心里的東西，像暴雨天堵在下水道里的淤泥，終于找到個口子往外冒了。

在這個世界也護不住誰。

小翠被秦烈的跟班推搡時，他站在旁邊，腳像長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小子故意撞她的胳膊，藥汁灑了她一衣襟。他當時心里把那小子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可嘴巴像被粘住，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原主的娘臨終前拉著他的手，枯瘦的指頭冰涼，說

“別惹事”。他那時才十歲，只會盯著床頂的帳子發呆，連句

“娘我護著你”

都說不出口。后來那老婆子斷氣時，他甚至沒敢去碰她的手，怕那冰碴子似的涼。

“我他媽的……”

這句話含在嘴里，混著眼淚咽下去，牙床咬得發酸。舌尖嘗到點咸澀，還有點血腥味

——

剛才喊得太狠，咬破了嘴角。

眼淚又掉下來，砸在銅鏡上。這次沒看清楚里面的影子，因為視線早糊成一片，像隔著層被雨水泡過的毛玻璃。他抬手抹了把臉，手背蹭到嘴角的血，紅的白的混在一起，更顯狼狽。

窗外的血月爬得更高了，樹影在地上晃來晃去，像誰在拖著鎖鏈走路。他覺得自已就像被這影子捆住了，手腳都勒得生疼。三十五歲的窩囊，十五歲的無力，全堆在這具身子里，沉得像灌了鉛。

小翠還站在門口，腳在門檻上蹭來蹭去，像想退出去又舍不得。她手里的空藥碗還端著，碗底的藥渣子粘在上面，黑乎乎的一片。剛才少爺喊那聲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