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窈此人,伯府嫡女,狀元之妻,用兩年認清人心還算不晚,可惜,竟死在這里?!?/p>
簫熠之帶兵平定亂黨,路過這座荒山時,謝窈只剩下最后半口氣。
他勒住韁繩,認出了她,語氣惋惜。
地上的女人早已說不出話,渾身被無數利箭貫穿,病痛的身體瘦骨嶙峋。
她臉頰凹陷,失去了張揚明艷的風采,灰黑的雙目望著天,眼角滲出血一樣的淚。
周圍兩三具土匪流寇尸體,大抵是她拼死換的。
簫熠之盯著謝窈許久,看到塊破布,上面用朱筆寫著“和離書”三字,隱約可見其中內容。
他撿起和離書,收入懷中,喚下屬為其斂尸。
謝窈恍惚間聽到“可惜”二字,回想起自己死前的一切。
她這短暫的一生,從選擇嫁給青梅竹馬的陸慎言開始,一步錯,步步錯。
被軟禁在莊子里兩年,幾日前,她終于找到機會,撐著病體殘軀,與陸慎言對簿公堂。
公堂之上,已經官至吏部侍郎的陸慎言溫潤儒雅,謙和有禮,他承認自己對妻子的疏忽,答應回家后就與她和離,還親自將她送回莊子。
然而離開外人,陸慎言便露出真實面目。
他讓下人毒啞了她,將她丟到一個昏暗屋子里,牢牢捆在木樁上,三日水米不沾。
直到昨天,門終于開了。
逆著光,陸慎言仍舊身穿朱紅的四品袍服,端方溫潤,俊秀面孔卻透著幾分詭異的癲狂。
“窈兒餓了吧,為夫帶了飯食來。”
他語氣溫吞,端上一碗餿飯。
謝窈沒法回應他,雙目冰冷漠然。
陸慎言被謝窈毫不在意的態度激怒,頓時撕去那偽裝的溫柔,狠狠將飯碗摔碎,手里的鞭子落下!
“想和離,想拿回當初那些陪嫁?!謝窈,你也配!”
陸慎言扣起她的下巴,看出她眼中的不甘與困惑,癲狂咆哮:
“若不是為了你,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會跑去做安平侯的一條狗,若不是你,我怎么會為安平侯擋箭,你知不知道那箭……是你害得我陸家斷子絕孫!如今你想拋下我,做夢!你就是死,也是我陸慎言的妻子,入我陸家祖墳!”
陸慎言俊秀的面目漲紅,猙獰似地獄惡鬼,哪有一點昔日騎駿馬,溫潤簪花狀元郎的樣子。
謝窈明白了,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