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叔那番話,像一塊石頭,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層浪。
阿公的名字,出現在一份幾十年前、被永久封存的警方檔案里。這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是普通的案件記錄,還是……與我們陳家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有關?
我滿腹心事地回了鋪子,一連幾天都有些心神不寧。我試圖從二叔那里套點話,但他要么是顧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直接一句“細路仔唔好問咁多”把我給懟回來。我知道,在他不想說的時候,就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撬不開他的嘴。
這件事,就像一根小小的刺,扎進了我的心里。
警署那件事過后,鋪子的生意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白天賣賣紙錢,晚上打打游戲,日子過得波瀾不驚。要不是手腕上那塊神秘玉佩時不時傳來的一絲寒意,我幾乎都要以為,之前經歷的那些驚心動魄,都只是我做的一場太過真實的噩夢。
直到那天下午,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份寧靜。
那天下午,陽光很好,金色的光線透過鋪子門口那棵老榕樹的枝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我正趴在柜臺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收音機里播放的賽馬節目。
突然,門口的光線一暗,三個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門口。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壯漢,年約三十,剃著個板寸頭,脖子上戴著一條足有我拇指粗的金鏈子。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兩條胳臂上紋滿了青色的龍虎圖案,肌肉虬結,看起來就像兩根準備隨時打人的棒球棍。他臉上還有一道從眉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猙獰刀疤,隨著他咀嚼檳榔的動作,那道刀疤像一條活過來的蜈蚣一樣,在他臉上扭動。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流里流氣的馬仔。
我一看這架勢,心里就是一沉。得,麻煩上門了。
“喂,靚仔,陳長庚喺唔喺度???”為首的刀疤臉男人一開口,聲音就像兩塊砂紙在摩擦,粗糲而難聽。他一邊說,一邊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兩個馬仔則一左一右地堵住了門口。
我心里暗罵一聲“撲街”,臉上卻只能堆起笑臉,客客氣氣地說:“這位大佬,你穩我二叔?。縼谶韱斩揉福赡苡秩ミ叾却蚺评??!?/p>
我跟阿公學了十幾年,別的沒學會,這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倒是學了個七七八八。
誰知,那刀疤強聽了我的話,卻冷笑一聲。他走到柜臺前,“啪”的一聲,將一張皺巴巴的、蓋著麻將館紅印的欠條拍在了柜臺上。
“冇喺度?冇喺度我就喺度等!今日佢唔還錢,我就拆咗你呢間賣死人嘢嘅破鋪頭!”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脅。那股子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兇悍之氣,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瞟了一眼那張欠條,上面的數字讓我倒吸一口涼氣——整整五萬塊!我這個爛賭鬼二叔,這次是真的捅了個大窟窿。
我見狀,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周旋,試圖講道理:“大佬,你睇,我哋呢度都系小本生意,一日都賺唔到幾多錢。你高抬貴手,寬限幾日,等我二叔返嚟,我一定叫佢……”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刀疤強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力氣極大,我一個踉蹌,直接撞在了身后的貨架上,撞得那些紙扎人偶東倒西歪。
“同我講數?你當我第一日出來行?。俊钡栋虖姁汉莺莸氐芍遥拔覕档饺娺淼藉X,就先拆你塊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