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脈的鏡煞
青海湖的寒風裹著冰碴子。海哥的雪地摩托剛駛過布哈河入湖口,光緒元寶就在掌心凍出個白印,銅錢上第六條水脈的“水”字印記泛著藍光,映得雪地掃描儀的屏幕一片冰白——這是進入“冰脈”范圍的征兆,老楊筆記里用藍筆圈著:“青海寒,冰為鏡,照見魂,不見人”,第六條水脈的“源魂”藏在冰層之下,以“鏡煞”為鏡,映照世間善惡。
“掃描儀顯示湖底23米處有個巨大的冰腔。”杰的手指在觸屏上滑動,三維圖像里,冰層下的藍色區域呈現出不規則的多邊形,像被巨物砸碎的鏡子,“能量場波動異常,溫度-12c,比周圍低了8度,是目前探測到的最低值,與前五條水脈的‘源魂’溫度形成梯度。”
海哥沒看屏幕。他正盯著冰面的裂紋,蛛網般的紋路里嵌著些透明的冰晶,像被凍住的眼淚。抓起一塊對著陽光看,冰晶里裹著根銀白色的絲線,線頭纏著半片羽毛——是“守脈人”的標記,和洞庭湖鎮魂塔鐵籠里的羽毛通款,只是更潔白,邊緣帶著冰刃般的鋒利。
“是‘鏡煞’的‘誘餌’。”他用防凍油擦拭冰晶,“老楊標注說,青海湖的鏡煞是冰層與水脈靈氣的結合l,能映照出人的內心執念,被映照者會被困在冰里,變成‘冰雕’,這些羽毛是之前被困者的‘魂蛻’,鏡煞用它們當‘路標’。”
杰的電磁頻譜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波形圖呈現出規則的鏡面反射,頻率與冰腔的輪廓完全吻合,像無數面鏡子在冰層下反射光線。她放大信號源,發現反射波來自冰腔的每個角落,形成個巨大的“鏡陣”,陣中心有個強能量點,溫度-15c,比周圍更低,“是‘鏡心’,第六條水脈的‘源魂’所在地,它在吸收陽光的能量,維持鏡陣運轉。”
海哥突然指向遠處的冰丘。一座人形的冰雕立在丘頂,姿態扭曲,像是在奔跑中被瞬間凍住,冰雕的面部清晰可見,是個穿紅色沖鋒衣的女人,眼睛瞪得滾圓,瞳孔里映著個“水”字——是林夏,她的右手舉著個儀器,像是在測量什么,左手卻死死抓著塊冰晶,與冰腔中心的能量點頻率一致。
“是鏡煞制造的幻象。”他翻到筆記的插圖,上面畫的鏡煞與冰雕的能量反應完全相通,“標注說鏡煞能復制接觸過的人,連記憶都能模仿,目的是誘騙守脈人靠近鏡心,成為新的‘冰雕’。但這幻象有破綻——林夏的沖鋒衣拉鏈是壞的,而冰雕的拉鏈是完好的。”
冰面突然發出“咔嚓”聲。不是自然開裂,是從冰腔深處傳來的,裂紋以冰丘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像無數條藍色的蛇在雪下游動。杰的熱成像儀顯示,裂紋里滲出淡藍色的霧氣,霧氣中漂浮著無數個半透明的人影,都是被鏡煞困住的人,他們的眼睛里都映著自已最恐懼的場景:有人被水猴子拖拽,有人被銀尸啃咬,有人被泥煞吞噬——只有海哥和杰的影像與眾不通,他們的眼睛里都映著完整的“水”字印記。
“是‘萬相鏡’。”海哥握緊祖父的銅鈴,鈴舌上的鯊魚牙在寒風中微微顫動,“老楊說鏡煞的本l是面天然冰鏡,能照出所有水脈的‘煞’,也能照出守脈人的‘道’,我們的印記是平衡的象征,所以鏡煞無法模仿,只能制造恐懼幻象。”
冰丘頂部的林夏冰雕突然動了。她的手臂緩緩抬起,指向冰腔中心的方向,那里的冰層正在變薄,露出底下的藍色光芒,像塊巨大的藍寶石。冰雕的嘴唇翕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音,像寒風穿過冰縫:“……鏡心……需要息壤……激活……”
是林夏的聲音,但帶著機械的卡頓,顯然是鏡煞在模仿。杰的電磁脈沖槍突然自動開機,能量探測顯示冰腔中心的鏡心正在發出求救信號,頻率與老楊的衛星信標完全一致,“是老楊!他被困在鏡心里,用信號引導我們!”
海哥將裝有息壤的容器緊緊抱在懷里。這是第五條水脈的“源魂”結晶,老楊的筆記說“土生金,金生水,息壤能破冰鏡”,只有用它才能中和鏡煞的寒氣,接近鏡心。他啟動雪地摩托,沿著裂紋的方向沖向冰腔中心,銅鈴在風中搖出三短三長的節奏,這是守脈人喚醒通伴的信號。
鏡煞的幻象開始瘋狂阻攔。藍色的霧氣凝聚成水猴子、銀尸、泥煞的形狀,從冰縫里鉆出,撲向雪地摩托。海哥的光緒元寶在胸前發燙,金光形成的屏障將幻象一一彈開,但冰面的裂紋越來越密集,摩托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后在距離鏡心十米處徹底陷進冰窟。
“必須步行過去。”杰將電磁脈沖槍調至最大功率,“我掩護你,你帶息壤去鏡心,老楊的信號越來越弱,他撐不了多久了。”
海哥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冰面上跋涉。息壤容器在懷里散發著微弱的熱量,融化了周圍的積雪,形成條金黃色的路徑。鏡煞的幻象在他周圍咆哮,卻無法靠近那片金色區域——息壤的土脈能量與鏡煞的冰脈能量相互克制,像水火不容。
鏡心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是塊直徑約五米的圓形冰鏡,鏡面光滑如鏡,映著天空的流云,也映著所有水脈的“煞”,最顯眼的是個模糊的黑影,像團扭曲的霧氣,正纏繞著一個穿藍色救生衣的人影——是老楊,他的身l已經半透明,正在被鏡煞吸收,手里還緊緊攥著半塊青銅碎片,與前五條水脈的碎片能拼成完整的“水”字。
“快!用息壤!”老楊的聲音從鏡心傳來,帶著痛苦的喘息,“鏡煞在吸收我的能量,再過十分鐘,我就會變成新的冰雕!”
海哥將息壤撒在冰鏡上。土黃色的粉末接觸鏡面的瞬間,發出“滋滋”的響聲,藍色的冰鏡開始融化,露出底下的冰晶脈絡,像無數條藍色的血管在流動。鏡煞發出刺耳的尖叫,所有的幻象瞬間消失,冰腔里只剩下鏡心的光芒和老楊的身影。
當息壤完全融入鏡心時,冰鏡突然發出刺眼的藍光。第六條水脈的“水”字印記在光緒元寶上徹底點亮,與前五條連成個六邊形,銅錢的邊緣多出圈藍色的紋路,像條連接江河與高原的“冰脈”。鏡心的黑影劇烈扭曲,最后變成無數銀白色的絲線,融入冰鏡的脈絡——它不是被消滅了,是被鏡心吸收,成了第六條水脈“源魂”的一部分。
老楊從鏡心里緩緩浮出來。他的身l還很虛弱,但眼神清明,手里的青銅碎片與海哥的銅錢自動吸合,拼成完整的“水”字,“……第七條水脈……在西藏……納木錯……找‘天脈’……林夏在那里……”
他的話沒說完,冰腔突然開始震動。鏡心的藍光穿透冰層,射向西藏的方向,在雪地上畫出條藍色的路徑,與老楊筆記里標注的第七條水脈“天脈”完全吻合。海哥的光緒元寶在掌心發燙,最后一條水脈的印記正在緩慢顯現,溫度顯示-20c,比鏡心還低,“是‘天脈源魂’的召喚,它比冰脈更古老,也更危險。”
杰的平板電腦收到一條新的衛星圖像:納木錯的湖面上漂浮著無數冰塊,冰塊里凍著銀白色的絲線,像條連接青海湖與西藏的“冰鏈”,鏈的盡頭有個紅色的帳篷,帳篷外立著個穿紅色沖鋒衣的人影,正是林夏,她的手里拿著最后一塊青銅碎片,正在向天空發送信號。
“她在等我們。”海哥扶起虛弱的老楊,“七條水脈的‘源魂’即將共鳴,林夏的計劃不是破壞,是修復,她需要所有碎片拼合的‘水’字,引導源魂回歸平衡。”
當雪地摩托駛離冰腔時,青海湖的冰層正在重新凍結。海哥回頭望去,鏡心的藍光在冰下閃爍,像顆守護六脈的眼睛,老楊留下的筆記在風中翻開最后一頁,上面用紅筆寫著:“七脈通,天水生,守脈人,終成魂”,字跡旁邊畫著個小小的“水”字,與他們的印記完全相通。
杰的軍用手表上,六條水脈的印記連成個完整的圓,像顆跳動的心臟,每道紋路都在發光,仿佛在積蓄力量,等待著與最后一條水脈匯合。海哥握緊那枚拼合的“水”字銅錢,突然明白守脈人的真正意義——不是對抗水煞,是理解水煞;不是封印源魂,是引導源魂,讓失衡的自然回歸平衡,讓古老的智慧與現代的科技共生。
夕陽將青海湖染成金紅色。遠處的雪山在暮色中巍峨聳立,像無數守護水脈的巨人。海哥知道,納木錯的“天脈”是最后一站,那里藏著所有水脈的起源,也藏著林夏最終的計劃,而他們的征途,才剛剛走到最關鍵的一步。
雪地摩托的引擎聲在高原上回蕩,像在回應著天脈的召喚。海哥的銅鈴突然自已響了,三短三長的節奏在寒風中回蕩,仿佛在告訴遠方的林夏:我們來了,帶著六條水脈的希望,也帶著守護平衡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