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驅散了屋內的最后一絲陰冷。
陳禾睜開眼,一夜未眠,眼中卻不見疲態,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淬體丹的藥力已經完全化開,融入四肢百骸,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張被拉滿了的弓,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沒有耽擱,換上一身干凈的雜役服,將那只裝著十萬靈石的儲物袋和柳清言的玉簡貼身藏好,推門而出。
內門執事堂,比外門的要氣派許多,卻也冷清許多。
負責登記的是一個山羊胡的中年修士,筑基初期的修為,眼皮耷拉著,仿佛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姓名,憑證?!彼^也不抬,聲音像是生了銹的鐵器在摩擦。
陳禾恭敬地遞上自己的身份木牌和外門大比第一的信物。
那修士用指尖夾起信物,隨意瞥了一眼,便從抽屜里取出一塊黑沉沉的鐵牌和一套青色弟子服,隨手丟在桌上。
“鏗”的一聲,鐵牌撞在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西三峰,七十三號洞府。”
“內門弟子,每月可領三十塊下品靈石,一瓶辟谷丹。自己去庶務殿領?!?/p>
“別死太快,打掃禁地的雜役最近不太夠用。”
他說完,便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只蒼蠅。
陳禾默不作聲地收起令牌和衣物,躬身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從始至終,那名執事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走在通往內門山峰的青石路上,陳禾的心思卻不在那執事的輕慢上。
他看到的所有內門弟子,無一不是行色匆匆,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倨傲。
他們的氣息確實強大,遠非外門弟子可比,但陳禾如今的神識敏銳了數倍,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強大的氣息之下,藏著一絲微弱的虛浮。
就像一棵外表枝繁葉茂的大樹,根系卻有部分已經開始腐爛。
這加重了他心頭的陰霾。
柳清言的情報,正在被一一印證。
西三峰在內門區域中,位置算得上偏僻。
越往上走,空氣中的靈氣就越發濃郁,幾乎化作了實質的白霧,吸入一口都讓人神清氣爽。
可陳禾卻感覺周身發冷,仿佛走在一頭巨獸的食道里。
七十三號洞府就在眼前,石門緊閉,門口的石壁上,用禁制烙印著“七十三”三個古樸的字樣。
就在他準備拿出令牌開啟洞府時,旁邊不遠處,另一座洞府的石門“轟隆”一聲打開了。
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走了出來。
他穿著同樣款式的內門弟子服,但衣領和袖口都用銀線繡著繁復的云紋,顯然地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