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幾天,天氣轉(zhuǎn)涼,連日的雨淅淅瀝瀝,白日還是晴空萬里,到了傍晚就大雨瓢潑。
變化無常的天氣,迫使人換上了秋衣,但熱起來時又脫不掉夏裙。
陸夫人從宮里回來的那晚,陸太師才帶著方夫人回府,兩人未落腳,直接去了慕青院。
那天,陸太師看了發(fā)妻的傷口,發(fā)了好大的脾氣,陳稚魚是第一次見這位不茍言笑的公爹動怒,也是第一次從陸夫人臉上,看到委屈依賴的表情,等她轉(zhuǎn)開眼時,又見方夫人,垂手站在一邊不言不語。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相處在同一片屋檐下,都因有情,可有的時候,情意也會傷人,就如這個時候,方夫人插不進去,她也只是沉默,做那個退到一邊的人。
而陸夫人自受傷以后,一句夫君都沒提過,她知道她的夫君陪著如夫人回去祭祖,所以,不論是家書還是口頭上的,從未要求他這個夫君早日趕回。
這兩位夫人,說來是惺惺相惜,難得和睦的。
后幾天,方夫人都是衣不解帶地在慕青院照顧,陸太師除了頭一夜守著慕青院外,其他的日子都在書房,白日則與陸曜,偶爾帶上陸暉早出晚歸。
陸夫人也不叫陳稚魚晨昏定省,只道要靜養(yǎng),對此,陸曜得知后只說,母親怎么說,便怎么做,陳稚魚哪怕心里清楚,陸夫人這是打算冷著她了,但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有些誤會不是當面就能說得通的,不解開會成為疙瘩,可要想解開也難如登天。
所幸陸夫人即便氣惱,也不是那會下手搓磨人的性,大不了就是將人冷著,不在眼前礙眼罷了,如此,她倒也過了一段較為清閑的日子。
說是清閑,實則也不然,有了自己空閑的時間,就要為以后的事打算,于她而言,自己的事是云錦的衣裳,已有了成效,還有個重中之重,那就是陸夫人和陸曜母子的生辰宴了。
這件事方夫人半個月前就著手準備了些日子,如今還有一個半月,正好在不冷不熱的初秋。
先前聽陸夫人說過,過生辰不是什么整壽,大壽,并不打算大操大辦,只在自己家辦一場就是,到時將親朋好友都接來。
先前這些事情都是方夫人著手操辦的,如今方夫人撂下了手頭的事務要去照顧陸夫人,便有些難為了。
許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對婆媳之間不尋常之處,為做緩解,還在陸夫人面前提過一嘴,要將這些事交給新媳婦去操辦,到底是家族宴席,如何操辦,都是她必學的東西。
卻不想這件事被陸夫人輕輕地否決了,只說她年歲尚小,未辦過家宴,還是要跟著學兩年再說。
又說自己這里傷得不重,無需她日日守著,還請她費心,辦好這場家宴。
對此,方夫人有些無奈,只能歇了心思,陳稚魚則沒什么反應。
交給她,她便要繃著精神去做,不交給她,亦可騰出手來做自己的事,面對方夫人的安慰,她反過去安撫方夫人的情緒。
“婆母說得沒錯,我尚未學成,怎能過早插手這般事務呢?到時候家里頭,無論遠近能回來的怕是都要回來,若是在我手中做砸了,丟的還是婆母和二娘的臉面呢。”
方夫人神色動容,直夸她是好孩子。
若是換做旁的高門貴女嫁到這家來,被婆母冷著,府上的事不再讓沾手,只怕早就要坐立難安了,基于這一點,她才會為陳稚魚考慮,為她爭取,可她不知的是,陳稚魚還真不會急啊,她是真忙啊!
比如,給云錦的衣裳,答應了他們要教繡娘一些繡法,此事在日常的瑣碎中,總是進行得不夠順暢,尤其是那些日子去了泉水莊子一耽誤,回來以后簡直是下了苦功夫才趕出幾件成衣。
再比如,她私下也得準備母子倆的生辰禮吧,這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好的。
糟心的事暫且不談,可堪欣慰的是,好在這些日子陸曜早出晚歸,中間很長的一段時間,正正好可以避開他,止戈院成了她的天下,做起事來也得心應手,隨心所欲了。
恰逢這段日子和先前的積累,云錦的生意不錯,她也指導過幾個繡娘,因極少有機會出府門,便專門準備了圖冊去,還有自己的繡樣,好在京城里,尤其是這樣大店鋪的繡娘,都是極有悟性的,本就女紅出色,如今更為云錦的衣裳更上了一層品質(zhì)。
有些人發(fā)跡,或許要經(jīng)過好幾年的打磨才能看到一點成就,但有的人確實能一夜之間爆發(fā)氣運。
有前頭的積累,她也摸出了京中女子的喜好,就更好推陳出新,有那么些日子,她出手的衣裳成了預制。
如今,那馬老板都不求她能親手做幾件衣裳了,只求她能出幾個樣式,還曾笑言:這天底下,女人的錢是最好賺的,女人的衣裳也是最好賣的,大齊沒出過幾個出名的繡娘,而今若云錦能出個有名的繡娘來,頭一號就是她。
說完那話還曾隱晦地問了句,敢問如何稱呼姑娘?若有客人問起,該如何說出姑娘的名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