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化療后,陳紅的頭發徹底掉光了。早上起來,枕頭上最后幾根倔強的頭發也投降了。
”峰子,快來看!”陳紅對著鏡子喊我。
我走過去,看到她光溜溜的腦袋,心里一酸。
”怎么樣?”陳紅摸著自己的光頭,”是不是特別像外星人?”
”像像個漂亮的外星人。”我強顏歡笑。
”哈哈,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啊!”陳紅笑得很開心,”來,幫我拍張照!”
”拍照?”我愣了。
”對啊,這可是人生初體驗,必須留念!“陳紅擺了個剪刀手的姿勢。
看著她光頭還在對我笑的樣子,我轉身偷偷抹眼淚。她的堅強,讓我這個大男人自愧不如。
這時,隔壁床的病友王姐走過來:”喲,陳紅,你這造型不錯啊,比我強多了。我當初掉頭發的時候,哭了整整三天。”
”哭有什么用?”陳紅笑著說,”頭發還能哭回來嗎?不如省點力氣對抗癌細胞。”
王姐豎起大拇指:“你這心態,絕了!”
化療區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大家互相稱呼”戰友”。陳紅很快就和幾個病友成了朋友。有個叫李姐的,乳腺癌三期;有個叫小劉的,才25歲,淋巴瘤;還有個張大爺,肺癌,但特別樂觀。
”咱們幾個啊,就是抗癌f4!“張大爺開玩笑說,”癌癥算什么?咱們群毆它!”
大家都被逗笑了。在這里,笑聲特別珍貴。
化療第五天,陳紅又開始劇烈嘔吐。這次比之前更嚴重,連喝水都吐。護士小王看不下去了:“陳姐,要不要打止吐針?”
”不用。”陳紅擺擺手,“能扛就扛著,是藥三分毒。”
她吐完,擦擦嘴,還能跟小劉開玩笑:”小劉,你看我這減肥效果,比你們年輕人節食管用多了!”
小劉紅著眼圈笑了:“陳姐,您太堅強了。”
”不是堅強,是沒辦法。”陳紅說,”你看看我老公,愁得頭發都白了。我要是再哭哭啼啼的,他不得崩潰?”
確實,這段時間我瘦了十多斤,原本烏黑的頭發也冒出不少白發。每天看著陳紅受罪,我恨不得替她承受。
醫院的心理輔導師來做心理疏導,是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
”陳女士,您的心態真好。”心理醫生說,”很多病人都做不到您這樣。”
”醫生,我給您講個笑話。”陳紅說,“以前我總嫌自己胖,想減肥。現在好了,化療幫我實現了夢想,瘦了二十斤!”
心理醫生被逗笑了:”您這是苦中作樂啊。”
”不作樂能怎么辦?“陳紅認真地說,”癌癥已經奪走了我的健康,我不能再讓它奪走我的快樂。”
有一天,小劉情緒崩潰了,躲在廁所里哭。她才25歲,剛研究生畢業,男朋友因為她生病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