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常靠坐在床頭,背后墊著破稻草墊子。
他雖失血過多,臉色卻因是事先用胭脂描畫的面具并無明顯異常,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疲憊卻亮得驚人,像淬了雪光的刀。
趙無常目光慢悠悠掃過丁梨攥緊鐵鍬的手,又看一眼她額角還沒消腫的大包,最終停在她臉上,注視著她的眼睛。
“三件事。”
趙無常淡淡豎起三根滿是血痂的手指,聲音虛弱卻透著慵懶。
“第一,此事是你舅母挑唆在先,不能怪我。”
丁梨怒不可遏地瞪著他,胸口劇烈起伏。
這家伙剛才辱沒了她的名節,卻說她活該被拿來當擋箭牌!
“第二,你太弱,護不住我,以后每天扎半個時辰馬步鍛煉體能。”
丁梨不客氣地白他一眼。
她已經不是宮女了,使喚誰呢?!
“第三。”他忽然收了玩笑神色,目光沉了沉,嚴肅道,“我會娶你。”
口氣卻仿佛恩賜。
丁梨銀牙咬得咯吱響,“我可謝謝你啊!”
說完摔門而去。
砰!
屋檐積雪再一次被震得撲簌簌往下掉。
門內,趙無常望了眼緊閉的門板,呲笑。
這丫頭膽子大,有頭腦,不錯。
打清早起就鬧了一大通,此時晌午已過,肚子“咕嚕”一聲叫了起來,丁梨這才發現自己已餓得胃痙攣,眼前也陣陣發黑。
丁梨扶著墻走進灶屋。
此時正午剛過,是一天中日頭最暖的時候,然而漏風的灶屋里,米缸里僅剩的一把粟米表面卻仍結著霜,不見絲毫融化。
哎,這凍死人的鬼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