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心燙。”沈妍將滿滿一碗鋪著金黃雞蛋的粟米飯遞給早已等不及的沈禾。
沈禾捧著碗,像捧著稀世珍寶,卻沒有立刻開吃。
他看了看碗里誘人的炒雞蛋,又抬頭看看姐姐碗里只有粟米飯,小眉頭皺了起來。
伸出小手,小心地用木勺舀起一大塊雞蛋,就要往沈妍碗里放:“阿姐也吃!阿姐辛苦!”
沈妍心頭一熱,連忙擋住他的小手,語氣溫柔卻堅定:“禾兒乖,這雞蛋是專門給你補身體的。你之前病了一場,現在要好好養回來。只有身體快快好起來,長結實了,才能幫阿姐做更多的事,對不對?”
她看著弟弟清澈的眼睛,繼續道:“而且,等阿姐把這三天的大事忙完,說不定我們就能有更多的錢了!到時候,阿姐買一整籃雞蛋,我們天天吃!”
沈禾的小手頓住了,他看著姐姐認真的表情,又低頭看了看碗里金黃的雞蛋,似乎在努力說服自己。
最終,他慢慢收回勺子,小聲卻鄭重地說:“嗯!禾兒聽話!禾兒好好吃飯,快快長大!幫阿姐賺大錢!”
這才小口小口地吃起來,每一口都無比珍惜,仿佛吃下去的不是雞蛋,而是對未來的承諾。
沈妍看著弟弟懂事的樣子,自己也扒拉著碗里的粟米飯,心里充滿了力量。
晚飯后,沈妍點亮了那盞珍貴的、燈油所剩無幾的油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小小的屋子。
奔波一天的疲憊終于如潮水般涌來,她只簡單檢查了一下靜置發酵的腐乳陶罐,確保密封完好,放在屋檐墻角陰涼地,便覺得眼皮發沉。
精細的木工活,需要最清醒的頭腦和最穩定的手,急不得。
她強壓下心頭的躍躍欲試,吹熄了油燈。
姐弟倆擠在鋪著破褥子的炕上,沈禾很快沉沉睡去,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沈妍在黑暗中睜著眼,腦中反復推演著“六柱聯方”的每一個榫卯結構,手指無意識地在草席上輕輕勾勒,直到困意徹底將她淹沒。
第二天清晨,沈妍幾乎是和第一縷晨光同時睜開了眼。
心中那股對“六柱聯方”的渴望和緊迫感讓她睡意全無,她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吵醒沈禾。
麻利地生火,舀出粟米熬上稀粥。
趁著熬粥的空檔,她又快速和了一小團粗面,捏成幾個小小的窩頭,貼在粥鍋邊緣一起蒸。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勁頭。
粥香和面香漸漸彌漫開時,沈禾也揉著眼睛醒來了。“阿姐,你好早…”他迷迷糊糊地說。
“快起來洗漱,粥和窩頭馬上就好。”沈妍的聲音帶著清晨特有的清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她一邊照看著灶火,眼睛卻總忍不住瞟向墻角那堆樺木邊角料。
匆匆吃過簡單的早飯,沈妍甚至等不及收拾碗筷,便立刻從土洞里取出了那個油布包!工具攤開:锃亮的微型合金銼刀、細如發絲的線鋸、貼合指尖弧度的鋒利手指刨、各種形狀的刻針,還有一小塊細密的砂紙。
它們在這個時代簡陋的茅屋里,閃爍著格格不入的冷硬光澤,是她撬動未來的杠桿!
而沈禾也并未詢問工具包的來源,在他心里,爹娘走后尤其是這幾天姐姐變得很能干,這東西肯定是姐姐費盡千辛萬苦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