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的動作快得近乎殘忍。
他大步走向洄水灣,鐵鉗般的手破開水面,一把抄起劇烈晃動的藤網兜。
那條銀鱗大魚離水即瘋,尾鰭如鋼鞭抽打,濺起冰冷水珠。
他一手如鐵箍死死扣住魚頭按在石上,另一手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匕首,對準魚鰓下方。
“噗嗤!”一聲悶響,精準刺入!旋即手腕猛力一旋、一剜!魚鰓連著內臟被整個扯出,他反手將其甩進奔騰的澗水,魚鰓內臟瞬間被卷走、吞噬。
動作快如閃電,帶著戰場上剝離生命的冷酷決絕。
沈妍看得心頭一寒,胃里剛吃下去的窩頭直往上翻。
這手法,太利落,太漠然。
那精準剜出的角度,仿佛操練過千百次。
此人太過狠辣危險!以后少接觸,能離多遠離多遠!
顧珩就著冰冷的澗水,三兩下沖掉魚腹殘留的血污,匕首刮過魚鱗,發出刺耳的“嚓嚓”聲。
沈妍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她快步走向溪澗上游,用隨身帶的破瓷碗盛了半碗水。
母兔側躺在枯草墊上,受傷的后腿耷拉著,好在沒有再往出滲血。
身下,六團粉紅色、裹著濕漉漉胎膜的肉團子正微弱蠕動!
母兔艱難地伸出舌頭,一下下舔舐著幼崽,咬破胎膜,清理粘液。
六條新生命在血腥與虛弱中頑強降臨。
沈妍想到自己,不也如幼兔一般,初來這世間嗎?
思及此,憂郁頓生。
六只小兔在兔媽媽的舔舐下逐漸變干凈,他們閉著眼睛,卻執著地拼盡全力蹭到兔媽媽身下,笨拙地張嘴含乳,以求生存。
兔子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生存是本能,她沈妍既來這一世,也不能輕易放棄,要生存下去,更要生活好。
那頭顧珩已經生火烤魚,魚皮在火焰舔舐下迅速收緊,“滋滋”作響,金黃的油脂滲出,焦香霸道地驅散了血腥。
他從褡褳里掏出那個油紙包,捏起一小撮灰白的粗鹽粒,手腕微抖,均勻地撒在烤得滋滋冒油的魚身上。
鹽粒遇熱融化,香氣瞬間提升了一個層次,勾得人腹中饞蟲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