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搞錯,現實中的李雋竟然這么的……
站在另一邊的張原說:“看來這本書一個字都不能信,憑這些文字也不一定能找到方米。咱們得換條思路。”
許垚沒吭聲,只是抽出資料里的抓拍照片,貼到白板上“林蘇白”的名字旁邊,并在括號里寫上李雋二字。
照片里的男人三十來歲,戴著黑框眼鏡,衣服穿著尚算整潔,心情卻不佳,不僅眉頭皺著,而且看著遠方,明明坐在咖啡館里,四周都是人,他卻顯得格格不入。
……
接下來三天,林純的手機被收走了。
許垚的意思是,讓她先將注意力從外界抽回來,多關注內心,多關注自身,多關注當下身處的清幽環境,找回遺忘許久的平和。
林純雖然有點抵觸,但最終還是將手機交出去。她知道自己有問題,也知道焦慮癥這東西不是能自我管控的。她知道不該去看網上的負面消息,卻總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點開。她也知道于大千世界而言,這些非議根本不值得一提,卻還是將它們無限放大,直至覆蓋整個人生。
現實就是,知道歸知道,知道但做不到。
大道理人人會說,有幾個真能領悟的?若能頓悟,人人皆可立地成佛。
在許垚的安排下,林純度過了作息健康的七十二小時。
許垚扔給她三本書,一本工具書,一本言情小說,還有一本傳統文學,并要求她每天看兩個小時,看哪本都可以,不看就坐著。
林純隨意翻開,發現三本她都沒有看過,而且很輕易就看進去了——她到底是藝術生,自己寫過書,對文學頗為熱愛。
讀書之外,覃柊搬來一套畫具,是非常高檔的牌子。
林純在f國學的是油畫,而且那邊以印象派為主,摻雜著少數抽象派,林純更喜歡后者。
畫畫這件事別人插不上嘴,林純拿起畫筆自由發揮,三天時間呈現一副抽象畫的第一稿。
讀書和畫畫都會令人心虛寧靜,進入忘我的境界,在短時間內達到治愈心靈的效果。
沒了手機,林純很少再去想象手機里會刷到什么樣的內容,偶爾想起也無法證實,就將當下波動的心情記錄在畫布上。
覃柊和張原幾乎沒有和林純講過話,見面了也不會主動打招呼,他們時常待在一起,或喝咖啡聊天,或在戶外抽煙,有時候還會打撲克。
和林純交流最多的就是許垚。
不過根據林純觀察,許垚就像是個機器人,凡事都制定好計劃,再準確地按照計劃執行,對周圍的一切都表現得虛偽、冷漠。
許垚每天都會抽出一小時跟林純聊天,她會提前擬定題目和大綱,就像是老師上課前備課一樣。
林純有些不適應,直到第三天才摸清楚許垚的節奏。
至于聊天內容,要么就是林純自己的過去,要么就是小說里的內容。
林純對于聊自己有很強的防備心理,這部分話題往往三言兩語帶過,便只好將話題的重心落在最近看的三本書上。
許垚對此沒有異議,仿佛林純說什么她都無所謂,一個接一個問題層出不窮。
直到第三天,當林純的興致被挑起,對書里的一個角色侃侃而談時,許垚卻笑著問了這么一句:“要構成一個有血有肉,像是真實存在的人物,需要幾個要素?”
林純只是一頓,已經習慣了許垚像是老師一樣發問:“你問的是書本上的概念,還是我的看法?”
許垚說:“問的是你,當然是你的看法。”
林純沉淀了兩秒,方才因為談論角色而流露出的熱切正逐漸褪去:“我的看法是,真實的人物都是充滿謊言的,騙別人、騙自己,被人騙、被自己騙,根本沒有絕對正確的認知,也沒有‘非黑即白’。同樣的事,自己認為自己沒錯,他人卻認為錯了,這樣的例子在生活里數不勝數。站在不同的角度、立場,就會得出不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