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屋出來,羅子強已候在門口。
“殿下?”
“是子強啊,那邊的戰況如何了?”
“稟殿下,那邊已經又停戰了。”羅子強語氣遲疑,神色古怪。
林恒苦笑:“是不是劉家堡又賠償了一大筆?”
羅子強的神情出賣了他的心緒——正是如此。他嘆息道:“殿下,您說,劉家堡如此反復賠償糧食,他們就不怕糧食耗盡、內部生亂嗎?”
林恒似有深意地看向羅子強:“假如你是劉家堡堡主,你會如何做?”
羅子強神色凜冽:“今日賠償一些,不過是為睡個安穩覺;明日敵人再來,又需賠償更多。如此循環,終將把劉家堡賠個精光,何時是頭?若是我,便與盤龍死戰到底!雙方兵力雖有差距,卻未必懸殊至此。只要敢戰,便是兩敗俱傷。即便劉家堡覆滅,盤龍也必成茍延殘喘之徒,早晚被他人吞并。要我是劉家堡堡主,便拼了命也要與他們一戰!”
林恒眼中浮現欣賞之色:“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可惜,劉堡主已失血性。他若真有血性,盤龍豈敢真要死戰到底?和平,從來都是打出來的,絕非祈求來的。”
林恒始終關注著劉家堡的動向,而劉家堡卻始終執行著最糟糕的戰略——不斷妥協投降。可盤龍的目標,從來是徹底滅亡對方啊!
羅子強被林恒夸贊,頓時得意洋洋:“殿下,若換成您,又會如何應對?”
林恒輕笑:“以我的性子?自然是以最小代價滅盤龍,助劉家堡發展壯大,就像如今的輪臺一般。”
“呃!”羅子強瞬間受挫,但轉瞬又生出古怪的信念——殿下的確能做到。
此時,輪臺新城的城門已建,各項建設正穩步推進。停火次日,輪臺城迎來一位特殊的訪客:一名蒙面男子攜護衛抵達,身后跟著一位蒙面少女與一位劍客。
趙武認出劍客與少女,正是此前曾到訪輪臺的劉家堡人。
“這是我們堡主,求見你們當家的。”劍客低聲在趙武耳邊交代。
趙武一驚——竟未料劉家堡堡主親自到訪輪臺,不敢怠慢,連忙引至大帳,并派人召回林恒。
林恒仍在新城工地巡查,聞訊后匆匆趕回。
這是劉文正第一次到訪輪臺,踏入大帳時,他微微皺眉:帳篷雖精致,一看便知是皇家器物,卻經一路風霜后破敗不堪;帳內無裝飾,地面仍是泥土,未加平整;一張破爛的木桌、樹枝搭成的床鋪,勉強可供人棲身。
“皇子的排場,就這條件?”劉文正搖頭,心中暗生輕視。
林恒推門而入,見大帳門口的護衛皆手握刀柄、戒備森然,未予理會,徑直入內。
帳中,趙武對面坐著一位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上位者氣息明顯,身后立著此前到訪的劍客與綠衣少女。林恒略感意外。
趙武起身相迎,劉文正卻仍傲慢端坐。
林恒淡然一笑,示意趙武與小黑坐在自己兩側。場面頓時顯得頗為怪異——林恒與下屬共坐一桌,小黑在旁斟茶;對面僅劉文正一人端坐,劍客與少女立于身后。
劉文正心中不喜,暗忖:“這皇子怎這般不講禮數?竟讓下屬與自己并坐。”但轉念想到漢地少有椅凳,眾人多席地而坐,便未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