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芍成日送些荷包香囊,裝得再賢淑,骨子里不還是個粗鄙悍婦!”
屋內,熟悉的聲音伴隨接連響起的哄笑聲,如同一記無形的耳光,落在江芍臉上。
她站在屋外,一門之隔,卻如天塹鴻溝,將她與宋彥恒分割成兩個世界。
敲門的動作頓在原地,江芍握著荷包的手慢慢收緊,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只剩一片漠然。
“小姐,他們太過分了??!”
侍女青萍聽不下去,氣得雙眼通紅:“您為給宋公子繡荷包,熬夜熬得眼睛紅了不說,十根指頭還戳得傷痕累累,奴婢看了都心疼?!?/p>
“您從前拿得可是劍,為他拈針他不領情就罷了,還在外人面前這般羞辱……奴婢去給您要說法!”
說罷,青萍便要上前,卻被江芍攔住。
她黑沉沉的眼直直盯著那扇緊閉門扉,屋內之人卻無知無覺,還在調笑打趣。
“宋兄這話說的,那江小姐武將出身,卻愿意為你洗手做女紅,你也該憐香惜玉些才是啊?!?/p>
宋彥恒的聲音含著十足輕蔑:“不過是些粗陋玩意,打發路邊乞丐都嫌拿不出手,何況江家如今只剩空殼,毫無裨益,她哪里配得上我。”
“這世間女子,還是要如相府陳小姐那般才貌雙全的,才堪為賢妻……”
江芍聽著那一聲聲嘲弄,心口仿佛漏了個洞,一陣陣涼風剜刀似得往里鉆,疼得她雙眼微顫,手指骨節攥得隱隱發白。
五臟六腑好似有火在燒,燒得她喉嚨又干又澀,就連呼吸都仿佛堵了一團棉花。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悄悄后退兩步,輕聲道:“走吧?!?/p>
地板吱呀一聲,很快歸于寧靜,唯有角落扔置殘羹的渣斗里,靜靜躺著一枚變了形的荷包。
……
直到進了府門,青萍瞧著江芍的臉色,才敢猶豫開口:“小姐,您若生氣便直說,大不了咱們將那姓宋的套了麻袋打一頓。”
“可別自己一個人難受,憋壞了身子那多不值……”
江芍端了茶盞,撩起眼皮掃她:“宋彥恒好歹是太傅之孫,打了他傳出去,豈不是叫人抓咱們府的把柄。”
“到時候將軍府的名聲壞了,我可沒臉見爹娘。”
她咽下茶水,溫熱入喉,才讓發涼的心稍稍回暖。